谷揂

敲響自家房門,精靈女僕迎接,其眉頭中藏滿了濃濃的烏雲:“老闆,老闆娘,還有坐騎小姐,你們回來了。”

“快請進,唉,我估計軍團的人馬上又要來問東問西。”

“軍團來過了?”左吳訝然,他還以為只是剛和將軍談崩,按道理對方哪怕想朝自己下手也不該這麼快。

列維娜點頭:“來過,不止一次。”

“態度越來越差,把你氣到了?”

“嗚哇……如果真是這樣,我還能應付得遊刃有餘;恰恰相反,是一次比一次客氣,來的人一次比一次級別高;”列維娜瞟了眼左吳,指了指天上:

“與之對應,不時從咱們頭上掠過的造物各式造物,也越來越威風了呢。”

此時。

黛拉從沙發後鑽出來,用力點頭證明著列維娜的話;其四隻手兩隻捂著自己耳朵,兩隻捂著金棉的。

她倆的聽覺與人類不一樣,可以聽見造物劃過時更可怕的聲音;在大氣層內,以震動探測室內物體仍是有效手段,而想來軍團所用的方法絕不止這一種。

左吳覺得自己額角有青筋爆出,直至看見房間的一角坐著的瑪瑞卡教授,才終於收起自己的火氣。

瑪瑞卡指指自己的太陽穴:“軍團來索要我的逝者軍勢了,不是私下派人,而是讓人事對我發出供職於他們的正式邀請——看來打定主意是想白嫖。”

私下找人,教授便可以提出用切斷航路的技術作為交換;但若將這事放在正規檯面上,那對方所許諾的只會有符合規章的職務和待遇,碰巧這倆全是瑪瑞卡最不需要的東西。

教授看著左吳:“你們還要不要出席之後的宴會?將軍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現在我還有些不清楚,不過有人送了我一個關於他的硬碟,我們可以一起看看。”

……

兵營那邊。

剛剛還接待過左吳的營帳中,小小空間宛如塞下了一整場驚人的天災。

等到天災終於停歇,端木平流層自其中推門而出,威儀的白色長袍被撕成破碎長條;水晶人的視線掃視了一圈包圍著他的造物。

他的交涉失敗了。

造物讓開一條小路,卻只是一條小路而已,黝黑的炮口比水晶人的神情還要靜默。

……

營帳之中。

將軍低低喘息,黃銅的潛水頭盔裂開了一條縫;已經失去氣密性,其背部的風扇已經轉至最快,仍是無用。

有酷似濃霧的氣體自破口中緩緩飄出。

他忽然伸手,將頭盔的碎片掰下;銳利的邊緣劃破了其手套,讓將軍看見了自己的手——

對將軍自己來說,這是如此畸形的身軀。血管與肌肉漂浮在濃霧中,被一束束穩定的氣流以及其中的雷光所連線,束縛。

血肉來自帝聯。

氣流來自燎原。

純血人類的帝聯,氣態生物的燎原。

望著自己的手,將軍忽然悽惶地怒吼了一聲。

頭盔的碎片漂浮而起,緩緩置於原處彌合;風扇的功率終於有了用武之地,霧氣在潛水服中自他身上被快速抽離。

宛如被凌遲一般,酷似血肉剝離的無比苦痛衝向他的大腦,卻讓他身心開始無比滿足。古代的教會有自鞭笞者,將軍也是以無時無刻的苦痛在向神靈贖罪。

痛苦之中,他終於對抽離氣態只留血肉的自身,感到了些許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