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虎看清楚了黃老爺的口型,身體僵在了原地。

那是他兒子的小名。

黃家人用自己的兒子來威脅他,錢虎不敢再反抗,抿緊了唇,低下了腦袋。

梁大人在頭頂上問錢虎:“黃家有兩位少爺,你方才口中一直提的那位黃少爺,是大少爺還是小少爺?”

錢虎機械的伸出手指向面如死灰的黃灝駿,道:“大人,就是堂上的這一位黃少爺!”

“錢虎,你看好了!

這位是得利商行的小少爺,他平素一直住在鎮上。

與你接觸的,究竟是黃家的大少爺黃灝天還是小少爺黃灝駿?”王志遠沉著臉提醒錢虎。

錢虎低著頭,沒有抬頭去看王志遠的神情,“大人,草民沒有認錯,就是小少爺黃灝駿。”

“你......”王志遠壓抑著怒氣,又不好直言錢虎跟黃大少接頭的過程,全在自己的跟蹤掌控之中。

有梁知府在,又有黃老爺帶著小兒子主動跳出來認罪,他們要保住黃灝天的意圖十分明顯,自己若是拿不出十足的證據,根本就沒有說服力。

王志遠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想到他們已經查到一些眉目的地下販賣人口組織以及芙蓉膏的線索,王志遠又鬆了鬆手。

這兩樁買賣都跟黃灝天脫不開干係,若是黃灝天因這件事進了大牢,再想從他身邊入手進一步取證,反倒是有些困難了。

王志遠在心中權衡了一番後,打算順其自然,先把黃灝駿收押入監再說。

“黃灝駿,對於錢虎的指證,你可有話說?”梁知府裝模作樣的拍著驚堂木喝問道。

黃灝駿哭喪著臉搖了搖頭:“草民認罪!”

梁知府見狀,應了聲好。

他並未當堂宣判定罪,只是命衙役先把錢虎和黃灝駿都押下去羈押待罰。

王志遠對他的小心思瞭如指掌。

若他猜測沒錯,晚些時候,梁知府就要來自己說人情賣面子的事兒了。

案子發生在朝陽縣,梁知府的手再長也不能把錢虎和黃灝駿帶回州府衙門那邊論罪。

最終倆人都是要被關在縣衙大牢裡的,這個刑罰要如何量度,跟王志遠這個父母官有很大的關係。

黃灝駿快要被衙役拉下去的時候,哭喊著叫了聲‘爹’。

對於黃老爺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

可能對於黃大少,因他是長子,又是將來繼承家業的人,所以黃老爺倚重他,對他報以更大的期望。

可小兒子黃灝駿,從小是被他寵著養大的,別看黃老爺平日裡嘴上有多麼嫌棄,可私心裡,他對這個兒子更疼一些。

然而在大是大非上,黃老爺總要有所取捨抉擇。

今日大兒子做事不乾淨,讓人抓了把柄,他讓小兒子出來頂包,黃老爺也是同意的。

但這一刻,看小兒子眼圈通紅,哭著喊‘爹’的時候,黃老爺還是心軟了。

他朝梁知府拱手行了一禮,請求梁知府容他與黃灝駿說兩句話。

梁知府擺手答應了,目光瞥向王志遠。

王志遠假裝不知。

作為下屬,既然上司都點頭答應了,他沒理由跳出來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