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陳荷花這麼一說,陳老頭才反應過來,虎著臉喊女兒女婿們都四下散開,去村裡找大妮。

然而,在村子裡尋人註定是徒勞一場。

楊梅和馬叔明馬季禮母子仨駕著騾車往夕陽村來的時候,陳家的女兒女婿們也都陸續回到家裡,表示他們沒尋到人。

馬伯旺在火炕上烤了許久,臉色也仍然慘白難看毫無血色。

他見大家都回來了,可大妮還下落不明,他哪裡還能安安生生待在炕上暖身子?

馬伯旺掀開被子從炕上下來。

陳荷花端著薑湯從屋外進來,看他下地了,忙喊了聲‘相公’,快步上前攔著他。

“相公,你咋下來了?

你身上受了寒氣,衣裳也沒烤好,出去再受了風,身子可怎麼受得住?

快,先喝一碗薑湯,驅驅體內的寒氣。”陳荷花吸著鼻子,哽咽道。

馬伯旺剛從河裡上來的時候,凍到連骨頭縫都是疼的。

他接過碗,一口一口把薑湯喝了下去。

將空碗遞給陳荷花後,馬伯旺吩咐她:“去把我的衣裳拿來,我要自己去找大妮。”

“相公,你現在需要休息。

大妮已經出事了,你不能再有事,不然我和二妮、錦寶該咋辦?

你好好待在屋裡,我去找,我去叫家裡姐妹幫著我再四處找一找......”陳荷花把馬伯旺推在了炕上,端著碗抹淚,快步走了出去。

堂屋裡,陳家人分成兩桌圍坐在一起吃午飯。

陳老頭情緒多少些低落,畢竟自己的外孫女剛剛出了事,他這頓飯吃得是沒滋沒味,唉聲嘆氣。

陳老婆子冷眼看馬伯旺和陳荷花著急上火受驚擔憂的模樣,內心隱隱覺得有幾分暢快。

小蹄子不知道里外拐的,連自己爹孃弟弟都不知道孝敬,真真是個黑心肝的,就該給她一個教訓。

馬伯旺這個混賬也是,家裡日子過得那樣好,手指縫裡漏一點兒給他們咋的了?

死摳死摳的,一點情分都不講,算哪門子的女婿?

這麼冷的天下河裡撈人,凍不死他個王八犢子!

“娘,你昨兒不是說等姐姐姐夫們回來了,就把藏著的酒拿出來給我們喝嗎?

娘你快去取酒來,我要喝!”陳鐵柱吃的滿嘴流油,說話的時候,露出沾著肉的牙花子。

陳老婆子剛要應下,就被陳老頭罵了一句‘不像話’。

“爹,大過年的喝點酒咋的了?

我都十四歲了,娘說今年準備給我說親了,我現在是大人了,喝點酒不是挺正常的麼?哪裡不像話了?”陳鐵柱不高興的反駁一嘴。

陳老頭拍著桌子罵道:“你外甥女剛出事,你個當舅舅的還有心情喝酒?”

陳家姐妹除了陳大姐心裡難受吃不下,其他幾姐妹都低著頭顧著吃飯,誰也沒管陳老頭和陳鐵柱父子倆為啥大小聲。

她們之前只有被自個兒老孃打秋風佔便宜的份兒,也就只大年初二這一日,能帶著夫婿孩子回家狠狠吃孃家一頓。

這會兒肉和菜都上桌了,自己不趕緊吃多幾塊肉撈回一點本,填飽肚子,去當啥和事佬?

反正有娘在,爹最後也得妥協。

陳荷花從房間裡端著空碗出來,看家裡人都坐下吃飯了,沒一個人再出去幫著找一找她閨女大妮,眼淚又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

這就是她的孃家人,是她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

陳荷花想狠狠的抽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