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樂意,」秦弘安哼哼著,向著赫連玥瞪起了委屈的眼,「朕的女兒還沒抱熱乎呢,就要拱手送人,試問天下哪個父親受得了?朕就是看不慣有哪個不開眼的男人湊在朕的阿昭身邊!」

「秦弘安!你還來勁了?!」

「娘子娘子……」秦弘安連忙不著痕跡地抓住赫連玥的手,隨後十指相扣,「乖,別鬧別鬧,回宮再議。」赫連玥這才狠狠剜了秦弘安一眼,放了他一馬,繼續看著女兒和未來女婿甜蜜蜜去了。

秦弘安表示很惆悵:自己的女婿比自己大上好幾個理論上的輩分是什麼體驗?不對,八字還沒一撇呢!不作數不作數……

皇宮的舞女們一曲舞畢,立即弓了弓身,便退下了。秦明昭不解,往常宮中的舞女哪支舞不是要行進到宴會中場,怎麼這才開場不到兩刻鐘就退了下去?

就在秦明昭好奇的時候,一陣奇異的鼓點從宴會上傳來,伴隨著這陣奇異的鼓點,一支奇裝異服的舞女們緩緩踏進了宮門,開始妖嬈地展示著自己的舞姿。

隨著舞女們的舞動,那些個鼓點中也加入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音色,像極了北滇那裡的音色。秦明昭瞧著那些個樂師,瞬間明白了什麼,嗤笑一聲:「花樣倒是不少。」

領舞的人正是在使團中消失不見的白茶,她此時正在臺上翩翩起舞著,手中還拿著不知道是什麼製成的骨鈴,雖然聽上去清脆,但還是比金屬質地的鈴鐺少了幾分靈動和清靈。

反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感和幽怨,很難說明那個骨鈴不是人骨所制。畢竟北滇那邊什麼事情都是有可能發生的,比如蠱術之類的。

秦明昭下意識握緊了刀柄,以防萬一出現什麼情況,就連顧寒淵也是打起了十二安分的警惕,宴會上的一些侍衛和宮女更是屏息凝神,細緻觀察著舞臺上的人。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些個舞女並沒有什麼異動,除了舞姿格外妖嬈些,吸引得那些沒見過世面的世家子弟目不轉睛之外,似乎沒有什麼不對勁。

秦明昭漸漸鬆開了刀柄,並且毫無徵兆地打了個哈欠,頓時一股無聊感湧上心頭,聽著那些個緩慢的鼓點和頗具北滇風格的樂曲,很快便感到了睏倦。

秦明昭眨了眨眼,想以此消除睏倦,但是適得其反,反而感覺越來越困。秦明昭下意識心中警鈴大作,頓時強撐著醒了過來,連忙朝著主座上看去,秦弘安他們三人已然小幅度地打起了哈欠!

不對,這究竟是哪裡不對!

秦明昭強忍著睡意,打算起身時,突然覺得耳邊一陣清淨,像是有什麼東西包裹住了耳朵一般。秦明昭抬手摸去,卻只是感覺到了指尖的溼潤。

「殿下,曲中有古怪!」緊接著顧寒淵的聲音也響了起來,但聲音中也夾雜著掩蓋不住的睏意,可想而知,這音樂究竟有多可怕。秦明昭不敢耽擱,連忙起身來到了方才退下的那些樂師中。

「琵琶,琵琶在哪,」秦明昭在那些早已開始打盹的樂師手中拼命翻找著,隨後一把將那把琵琶拿了過來,「借用。」隨後連忙回到座位上,「顧寒淵,將孤耳朵上的保護撤了。」

顧寒淵連忙將那些水跡撤了去,緊接著便聽一陣鏗鏘有力之聲頓時在大殿中響起,將所有馬上就要睡過去的人們徹底驚醒,紛紛朝著左側的第一座瞧去。

就連白茶的舞姿也在那一瞬間出現了些許慌亂,但是好在白茶穩住了自己,隨著秦明昭的樂曲跳了起來,只是……江南風格的舞姿配上塞北邊疆的舞曲,怎麼看怎麼奇怪。

秦明昭不敢耽擱,直接將越凌寒教與自己的《北漠塞上曲》奏了出來。一時間,大殿上回蕩著秦明昭的琵琶聲,金戈鐵馬、塞上大漠、枯河落日紛紛朝著他們湧來,頓時將方才的睡意徹底

沖淡了去。

「不愧是我們殿下!這等振奮人心的曲子,也就只有經戰場廝殺之人的手,才能演奏出這等風味!」

「是啊,這一曲,倒是讓老夫憶起了當年金戈鐵馬肆意風發的日子,那時北霖國鐵騎南下,老夫帶著將士們死守城門,酣暢淋漓地與他們戰了三天三夜,他們方才生了退意,連連退去!」

「老將軍這是記起了當年?殿下可真不一般啊,文能震懾天下士人,武能嚇退八十萬北霖軍,果真,世間有女子如此,我們這些身為男兒的,當真慚愧!慚愧啊……」

一時間大殿上議論紛紛,白茶的臉色也在那些聲音越來越大的議論聲中越來越慘敗了,就連舞姿也沒有開始那般流暢了。好在秦明昭一曲不算長,最後緩緩將曲中的殺意收斂了起來,只剩下繼續蒼涼之感,最終,在幾個單音節中,《北漠塞上曲》緩緩落了帷幕。

大殿上瞬間鴉雀無聲,就連方才的議論聲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如果不是臺上略有些僵硬的白茶緩緩鞠了一躬,還以為方才只是一幀畫面。

隨後,大殿上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讚美之聲。

「好啊!殿下這一曲,當真是好啊!」

「果然是文武雙全!殿下當真為東凌國長臉!」

……

在誇讚聲中,秦明昭抱著琵琶緩緩起身,朝著滿帶笑意的秦弘安和赫連玥行了一禮,「父皇恕罪,兒臣擅自做主,將樂曲改了。只是兒臣聽著心生睏意,便想著換一曲。卻不料擾了聖女的興致,兒臣有罪。」

「起來吧阿昭,」秦弘安連忙走下階來,親自將秦明昭扶了起來,就在那一瞬間,秦弘安的讚賞也到了,「乾的好啊阿昭。」

「謝父皇寬宏大量,」秦明昭不動聲色地起了身,順便將懷中的琵琶放在了跟在自己身後的穀雨手中,「方才急了些,用了那人的琵琶,還回去吧。」

「是,殿下。」穀雨後怕地接過那琵琶,像是捧著什麼絕世救命藥一般,將它還給了那位還處在震驚中的樂師,並朝他行了一禮,隨後便離開了。

秦弘安暗中拍了拍秦明昭的手,小聲說道:「虧得是你機敏,若非讓那女子得了承,你母后就是危險了。」秦明昭小幅度地點了點頭,「兒臣知曉,且看他們接下來如何。」

「好,苦了你了阿昭。」

「父皇,無妨。」

隨後秦弘安又是說了些客套話,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緊緊地握著赫連玥有些顫抖的手,「無事,還好阿昭發現了,沒事了。」赫連玥卻是緊張地看著階下的秦明昭,「阿昭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