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歸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雖說此前是跟錯了主子,做錯了事,但……」秦明嵐下意識用手指輕點著桌面,有些忐忑不安地看著自己陷入沉思的妹妹,「到底是罪不至死。」

「……我知曉你的這番意思了,」秦明昭總算是忍著笑,將秦明嵐這一番彆彆扭扭的請求聽完了,「既然你都這般求我了,那我定是要將他留下來的。

「至於他願不願意重新認你為主,那就得看你們之間的造化了。畢竟,」秦明昭回憶著此前虹煉拿給她看的那些文書,對此人的心境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他經過那些事後,已然變得多疑了。

「知你愛才心切,但記得,若是此人敢出手傷你,就算是被你怨恨,我也會出手將他徹底斬殺,」面對突然嚴肅起來的妹妹,秦明嵐也是被嚇了一跳,「所有的事物再好,也比不過你的性命安全。」

「……你啊,還是一如既往地在低估我的實力。」

秦明嵐先是微微愣了愣神,隨後失笑著伸出手在她的軟發上揉了揉,「難不成我在你心中,就是這般柔弱?阿昭,別忘了,你哥哥我,可是冠武侯的親傳弟子,怎得會連一個小小的鏢師都降伏不了。」

「……啊對對對,」雖說秦明昭見慣了秦明嵐這副自信到了幾點的模樣,但應付起來,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困難的,畢竟恭維敷衍,也是需要費神的,「你最厲害了,對,你最厲害。」

「……你在敷衍我?」

「沒有,你聽錯了。」

兄妹二人在這廂打嘴仗的時候,另一邊的顧寒淵卻是萬分厭煩。他冷眼看著眼前這個被徹底定了罪、卻還在衝自己罵罵咧咧的知府,心中卻已然想好了要怎得將此人斬殺得了無痕跡

「豎子,我何罪之有!本官殺了安洪慶又能如何,那便是為民除害!你們這群不辨是非黑白的豎子!放開本官!」

負責保證他性命無憂的獨孤鄴一臉陰沉地接過副官遞來的帕子,狠狠地抹了一把臉後,將那帕子冷冷地丟進了一旁燃燒的火塘中,「大人,臣想動手。」

「忍著,」顧寒淵也是氣得難以忍受,但為了日後阿昭和秦明嵐不被此人反咬一口,他也只能將心中的這股憤恨忍了又忍,「別給阿昭他們日後添麻煩。」

「是。」

說起來,吳侯勇現今這副灰頭土臉的模樣,加上這狼狽不堪的樣子,還有這樣激烈的言辭、誇張的掙扎,倒是讓顧寒淵不由得聯想到了幾個月前陪著阿昭去看的那一場雜耍戲。

彼時他還曾在臺下,同阿昭吐槽過這丑角浮誇的演技、辣眼的妝容,可現如今倒覺得,自己眼前的這位知府大人,同彼時那臺上化著濃妝、做著滑稽誇張動作的丑角,貌似並無二致。

除了身上的衣服意義不同,其他的,他還真找不出什麼不同。

「獨孤鄴,你先過來吧,」為了防止自家阿昭的得力干將將面前這個張牙舞爪的紙老虎一刀砍斷,顧寒淵決定,還是將他叫到一旁,免得他突然衝動為好,「他暫時還是死不了的。」

「是,大人。」

隨後,獨孤鄴便帶著副將迫不及待地走到了顧寒淵身後,兩人在站定後,皆是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舒活著方才還在緊繃的筋骨。

看來,不止是他一個人覺得此知府太過聒噪啊。

傍晚,秦明昭將連山城大大小小的事務暫且交給了安修錦,讓他代為執掌,等到新城主上任的那一日,他便可以永遠脫離安姓,做一個再也尋常不過的書生,去完成他自己的抱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