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自己偏心的人包容心很強,讓她容不下的,實在是觸碰了她的底線。

玄溯愣住了。

他其實也想象過,於夫人究竟做了什麼,這一點卻從未有人對他提起過。

玄政繼續說“當然她也不允許,皇帝是個會在大事上犯糊塗,包庇徇私的人。”

這是在暗示玄溯對身邊人習慣性無底線的縱容包庇。

玄溯沉默了很久,最後點點頭“朕知道了。”

玄政想伸出手,摸摸他的臉,可這個動作對成年人不太合適,最終把手縮了回去,笑了笑“她真的很愛你,否則我也不會這樣讓著她的。”

他起身欲走,玄溯輕聲喚了聲父親。

他背影就僵住了,似乎在想這到底是不是幻聽。

玄溯說“等我退位,你帶我遠足,去看看這天地遼闊吧。”

退位是早晚的事了,哪怕他自己不退,於太后都要著手辦了。

玄政頓了頓,道“好。”

他想著等到這病好起來,就去同母後聊退位的事,這皇位,他突然就不稀罕了,也不認為瓊兒能做皇帝就是好的。

做皇帝,實在沒什麼好。像瑾王那樣做個王爺反而自在。

可是這病就遲遲不能好轉,他愈發的沒胃口,從起初的嗜睡,渾身疲軟,到後來下不來床,站不住雙腿,也就斷斷幾個月的光景。

太醫卻診斷不出他哪裡出了問題,他也感覺不到哪裡難受,可就是一日難過一日。

“太后,皇上這是心病,鬱結難散,便藥石難醫,長此以往,恐怕”

後來的話太醫不敢說下去。

於初夢失神了許久,手中的墨筆停頓在空中,墨跡在紙上暈開了一片。

阮薇拿過她的筆,說“溯兒怨恨劉太傅,可依然記掛著這麼多年的教導恩情,對他來說,供出劉太傅好比大義滅親,是很難的事。你何不為他的重恩情欣慰一點”

於初夢搖搖頭“劉太傅不過迎合了他的想法,猜忌我忌憚我的,是溯兒他自己,劉太傅是添柴人,可這炕裡沒火,柴也燒不起來。”

像當年玄瑋信了丹陽一樣,若是沒有丹陽那些話,玄瑋依然會對她下手,這件事是不會變的。

所以,他並沒有怨恨劉太傅,頂多是有個洩憤的出口。

於初夢很心疼的捏了捏眉心。

“溯兒的心病也不全然在我這裡,還有齊言嫣。”

他這一世都不肯承認,他喜歡上了這個一心只有別人的女人。

阮薇有些奇怪的說“言嬪死後,起初溯兒還好好的,後來怎麼就突然病了。”

起初,玄溯不過消沉了兩日,接下來若無其事的繼續過日子,還挺關心柳貴人的身孕的,也有心思準備嬰孩的玩意兒。

可是就大概在柳貴人分娩後,他就突然的一病不起。

於初夢猜測道“是柳貴人的分娩刺激到他了”

“終於有了孩子,應當是喜事,他卻一蹶不振了。”阮薇若有所思的說,“我想,他不會平白無故有這樣的轉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