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執陽如風似地衝向材料室,死死望著桌上的地圖和標註。

上週找出西夏五大軍隊的資料,當時他還喟然長嘆怎一個‘亂’字了得,可孫青兒剛才所說的不動如山,不正是亂中有序嗎?

他總想著西夏軍隊某一個兵種的將軍,有攏合八大星卜的想法,那麼…那些從未對榆市流民出手的軍隊或者支隊,他們之間是否有所聯絡?又或者他們是否已經在暗中形成聯盟?

如是想著,夜執陽緊鎖著眉頭,手指在地圖上來回指動,思忖入神。

恍惚間,一個下午悄然過去,被孫青兒追著一通好打的錢不庭呲著牙捂著腰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靜待著夜執陽下班。

期間李黛等人見夜執陽垂目在地圖上,沒好打擾,倒是孫青兒向夜執陽打招呼時又瞧見錢不庭一臉不服。

院中再度響起一陣慘叫。

“自始至終都沒有對流民出手,應該有關係的啊!”

入夜昏光降臨,夜執陽才揉著眼眶癱軟在椅子上。

依據目前的資料,西夏鐵鷂子兩支各三百人的小隊自不必說,肩負著巡邏和看心情鎮壓流民的任務,本就為數不多的質子軍和潑喜軍亦有鎮殺之例。

擒生軍和步跋子與其餘三軍略有不同,《西夏軍事詳錄》記載,擒生軍在榆市邊境陳兵四萬餘人,分二十支編隊,分佈在橫塞等各個要塞中,編隊與數字應對,其中第三、第七、第十二、第十四、第十七、第二十編隊駐紮邊境十年有餘,從未有調兵記錄。

陳兵步跋子兩萬四千餘人,分為八大編隊,與擒生軍、潑喜軍和鐵鷂子形成多種兵種穿插防禦,可第二、第五、第七編隊也無調兵記錄。

要知道步跋子當年與大宋、大金可有著刀劍相向,慘烈廝殺的驍勇事蹟,一群殺人比殺只雞都簡單的傢伙,見榆市流民整天在眼皮子底下上躥下跳,是怎麼忍下來的?

“是那四位副統軍看不到九位指揮使,還是他們在靜觀其變?”夜執陽恍惚一聲。

西夏王朝在軍隊編制上有兩廂十二監軍司的說法,兩廂為左右,囊括了西夏全境,而每廂又有六個監軍司。

十二個監軍司分佈在西夏十二處重要州府,這十二處機構擁兵五十餘萬,每一監軍司都設有都統軍、副統軍、監軍三職,不過這三大權重之職可與漢人沒半毛錢關係,不說漢族,吐蕃、回鶻這些西夏大族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些肥肉落入黨項貴族手裡。

監軍司下設的職位不少,指揮使、教練使、左右侍禁官等若干,由党項族、其他族以及漢人混合擔任。

拿榆市邊境的西夏軍隊來說,除去從興慶府、即現在的銀市過來的質子軍不說,鐵鷂子與潑喜軍各有一位副統軍為最高指揮,而擒生軍與步跋子因為人數眾多,各設兩位副統軍,其麾下編隊又有指揮使坐鎮主位,教練使為副位。

只是…唸叨過罷,夜執陽又拍著腦門兒搖頭。

不說擒生軍與步跋子四位副統軍三位李氏,一位折氏都是西夏党項大姓,對西夏皇室忠心耿耿,那九位編隊指揮使同樣是党項貴姓,家世顯赫,犯不著為了榆市這點兒蠅頭小利,讓自己的家族處於危險境地才是。

再說這幾位指揮使身邊的九位教練使,四位為頁氏,五位為利氏,這兩種姓氏在西夏王朝的史料中確有記載,可在李元昊那個時代,兩大部落就已經沒落無人,誰承想在這九大編隊中卻是人才濟濟。

只是對於這種巧合,夜執陽心有懷疑卻不能列為考究重點…其餘編隊同樣有頁氏教練使和左右侍禁官,那些傢伙可都是手上沾染了鮮血的劊子手。

這只是其一。

其二、這些傢伙要是指揮使,他還覺得貓膩頗多,教練使的檯面忒小了點兒。

“錢大設計師,走咯。”

又在心頭默唸幾遍這些傢伙的名字,捋了捋眉心的夜執陽長舒口氣,決心下班緩衝思緒,明日再戰,孰料夜執陽收拾好材料的夜執陽喊了好幾遍,始終不見錢不庭出面。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