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錢不庭絮絮叨叨不少,聽得夜執陽那個頭昏腦漲,他算是看明白了,相比研究考古工作,感情經營才是天底下最大的難題。

“不說別的,現在陽哥站在局門口,應該輕鬆多了吧。”

二人一路聊天打屁來到上班地兒,望著貼著紅瓷磚的文物局大門,錢不庭意有所指地笑道。

自打夜執陽來到文物局,迎面桃花競相爭豔,主動被動皆有,而隨著時間推移,大半桃花凋落,唯有孫青兒這位警安廳長的千金站在寒風中孤立。

只應付一人,總歸能簡單點兒。

“這倒是。”

夜執陽點了點頭,要說李珊珊和林長秀,夜執陽在這二女身上感受的壓力並不大,甚至比不得林丹生和李林堂時不時詢問他有沒有物件,下班去不去他們家裡吃飯,讓他來得惶恐。

李黛能夠對張來相回心轉意,這才真正治癒了他的心頭大疾…那個女人的目光,實在讓他如坐針氈。

至於孫青兒,夜執陽總覺得有點兒…奇怪。

是的,與孫青兒接觸時間也不短,他能隱約感受到孫青兒眼眸中的灼灼之意,但那位省上大小姐某種紊亂式的表達,又讓夜執陽覺得,這女人面對他時好像一個矛盾綜合體,遠不如對待錢不庭來得直接純粹。

且行且看吧。

“這幾天你把涉及八大星卜的資料再複習一下,地宮主人的線索有點兒混亂,到時候一起分析分析。”

“這我得惡補多少啊?倒不如去文物庫觀察青紙人來到實在。”聽夜執陽這一說,錢不庭當即撇嘴。

不提玄之又玄的地宮印璽,只要夜李亮確定大理石遷運路線,夜執陽找到地宮主人的線索,最後再將青紙人的秘密解開,邊村地宮遺址的研究就算進入段落式帷幕。

可明眼人都知道青紙人才是重中之重,他想在夜執陽的世界裡綻放光芒,自然得挑硬骨頭來啃,啃不啃得動是一說,最起碼也得讓夜執陽看到他的決心不是。

“能得臥龍一枚,天不薄我啊!”

錢不庭話落,斜眉望著這個心比天高的傢伙,夜執陽喃喃道。

進入最後關頭,夜執陽在材料桌上攤開的陣仗可不是一般地大。

除了榆市地圖,夜執陽又取來西夏王朝地圖,地圖上勾勒著密密麻麻的路線,甚至每條路線、每一處關塞,夜執陽都儘可能標出涉及的人物。

至於記錄西夏官階表,武將詳錄的史料,更是被夜執陽蒐集了七七八八,足有二十公分之高。

“實在難尋吶!”

時至下午,又將駐紮在榆市邊境五大西夏軍隊,數十號將軍、偏將相關的史料翻閱個遍,夜執陽的腦袋幾欲炸裂,昏昏沉沉地走出材料室。

院中、裂了縫兒又重新裹上水泥的旗臺下,順著夜執陽坐著的角度望去,文物庫門大開,錢不庭正坐在椅子上,偶爾想到什麼,一臉狂喜地撲上防潮櫃,可端詳片刻又一臉失望。

“地宮主人的線索應該很難尋吧。”

夜執陽正抽著煙漫思,身後突然有輕笑聲傳來,轉頭間竟是李黛走來。

“有點兒難度。”

夜執陽的神色有些尷尬,抬頭看了這位優雅女人一眼,就連忙收回視線。

“對了,亮哥那邊的進度怎麼樣了?”夜執陽轉了個話題。

“根據小陽提供的線索,亮哥將時間線確定在1139年至1193年,這段時間蒐集來的路線總計三條,想必再蒐集三兩條,亮哥就會找小陽開討論會了。”李黛笑答道。

“不用到1193年,蒐集1160年之前的路線就行。”夜執陽搖頭道。

“不是夏仁宗時期麼?”李黛有些納悶兒。

“八大星卜敗亡於夏宗仁之令不假,可監殺他們的卻是李仁孝的忠心遣使李羅生,那位在1160年就壽終正寢了。”

夜執陽解釋道,李黛這才恍然大悟,又笑道:“那亮哥恐怕還得先去除一條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