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御書房和徐公公下著棋的敖冽,見到他們父女倆,便笑著開口調侃道。

水柏本就是個不苟言笑的人,而水銀也總是一副清清淺淺的樣子。何況,父女倆平時也總穿著玄色、或者是鎧甲,所以敖冽此時並沒有從他倆的臉上和身上發現有什麼不對勁兒。

「微臣參見陛下。」

父女倆上前,齊齊行禮。

這聲自稱「微臣」而不是「末將」,就表示了,他倆此次進宮,為的只是私事。

「平身吧,你倆這是為私事而來,怎麼?嫌棄新的國公府不夠大了是吧?也是,聽小盤子說,還缺了個練兵場,是該弄一個的。但只為著這事,不至於找朕吧?」

敖冽笑看著他們,喚了他們起身後,繼續調侃。最忙的時期過去了,最近他的心情很好。

「啟稟陛下,微臣的母親——柳氏,懸樑自盡了。根據微臣的驗屍結果判斷:其本為一時意氣,卻不料因判斷失誤,以致弄假成了真。

微臣特來向陛下申請三年丁憂。故而,準備隨軍鎮守東南邊界的計劃,便不能成行了。」

水銀抱拳躬身,滿臉肅穆地回道。

「什……什麼?」

敖冽聞言,震驚了一瞬,再掏了掏耳朵。他簡直不敢相信,那個柳氏居然就這麼死了。

那個女人能折騰,他早聽小盤子彙報過,但把自己給折騰沒了,還是很超出了他的意外的。

見水柏咬著牙,強忍怒氣的樣子,再見水銀衝自己微微頷首,敖冽知道,這並不是一個玩笑了。

他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不是因為柳氏死了頭疼,而是因為原定好的,讓水銀跟著水柏去東南邊界的事情黃了而頭疼。

南邊多雨水、多潮溼、多蟲蟻病害,水銀去了有大用。現在要被留在都城了,還什麼都做不了、哪兒都去不成了,珠玉不能發光,又要埋於地下,這真是令人頭疼的一件事。

而且,水柏大勝歸來,然後逼妻自盡的說法就要喧囂塵上了。這簡直冤枉,卻根本沒法解釋。

「亭屹,你妻因自盡,在府中停靈三日便可。不過念其生下水銀有功,許其入你水家祖地。

水銀,朕,就不給你著情奪期了。你就老老實實在都城呆三年吧,也好好收收你喜歡亂跑的心。」

自裁是大罪,本不該停靈,即便是停了,受祭奠最長時間不得超過七日。而通常都會被隨意葬之,不得入祖地,這是歷來的規矩。

至於著情奪期,是指特殊情況下,對孝期丁憂的時間上的減免。有的減到二十七天,比如繼位的皇帝;有的減到三個月,比如重要的大臣;有的減到一年、一年半等等。都要看皇帝怎麼說。

敖冽倒是想給水銀減到二十七天,或者是一個月。但他想想,水銀自小就不在其母親跟前親近,這人都沒了,就守吧。三年就三年吧,也培養培養他們之間這份乾親親情。

想到這兒,敖冽看向水銀的目光,就充滿了同情。這孩子,簡直是太多災多難了。

見父女倆沒異議的謝過了他,小盤子也已經收拾乾淨了楹榻,敖冽便指了指楹榻的另一端,示意水柏坐下。

而後再道:「亭屹,雖然現在提這個可能有點兒不合時宜,但朕也就是隨便與你說說,你也就隨便聽聽。

昭朝成為我敖國的附屬國,按理,那邊是得送質子過來的,並且,也得嫁閨閣千金過來。

你別急,你坐下,聽朕說完。」

眼見剛剛坐下的水柏,聽到此言就蹦了起來,敖冽趕緊地抬手往下虛壓,示意對方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