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聞身後有迴音,司寇繼昭飛快地側了側目,瞟見東方姑娘的臉上保持著淡淡的笑意,一副傾聽的模樣,他便繼續說道:

“那個院子裡關押著兩名人犯,對面對住著,便於看管和刑訊……抱歉,不該說這些。”

他這真是把案件當成家常便飯了,張嘴就總繞不開這些個,現在對著個姑娘家,說那些個血腥之事,是不是不太合適?

但是……也許這個姑娘可能不會怕,反而會有興趣呢?

果然就聽身後傳來東方姑娘那清涼微潤的聲音。

“無礙,民女也對診病或診案有些意趣。您若要與民女聊詩詞歌賦,或花草樹木,那,民女就該出醜了。”

司寇繼昭展顏。

他就知道,這姑娘是與眾不同的。

於是他問出了之前的疑惑。

“鄉君之前所言,可是疑心死者被人灌了迷藥之類,以致其身體脫力,再取下他的腰帶,將他抱起送進吊好的繩結致死?”

沒等後方回答,他自己就說道:

“這樣,外表看起來,的確就會是自縊。我們刑部的仵作,怎麼就沒想著剖驗呢?鄉君的師傅,真乃奇人、神人是也。可惜,終不得見。”

就聽東方姑娘岔開話題,指著一邊的房屋道:“那兒是做什麼用的?看著很大。”

司寇繼昭循指望向不遠處一片樹木圍著的院子,道:

“哦,那裡暫時用做廚房了,這麼多人等著吃喝,總不能都從外面買,也不安全。鄉君要進去看看嗎?”

廚房?

水銀心念電轉。

要不要趁機進去下藥?不,不行,下了藥自己一定走不脫。

好不容易才在這聚城站住腳,就此暴露或逃走,得不償失。

“不了,我這雙常常觸碰死人的手,還是別進那等地方嚇人胃口了。”

既然不能從廚房下藥,就不能靠近,以免事後引起懷疑。

不過她這話也沒有說錯,仵作,不論貴賤,都會令人退避三舍。

只有冤死之人會歡迎。

“鄉君過慮了,這裡裡外外,都是我的下官或者從屬、隨從們,他們都是和你我一樣,見慣、摸慣死人了的。”

司寇繼昭聞言勾唇輕笑。

這姑娘的心地,未免太善,自己拋棄一個姑娘家的體面和嬌矜,為死者出頭伸冤,卻還顧慮著旁人的感受。

水銀不置可否地輕淺笑笑。

“回吧,想必畫眉業已收拾妥當。對了,不知剖屍的工具,是大人您給準備,還是民女的婢女畫眉,回藥鋪去取?”

司寇繼昭聞言恍然。就說自己疏忽了什麼,原來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