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水銀接著說道:

“屍斑處於墜積期,按壓退色或消失,再按又重現。因屍體的位置被移動過,屍斑多集中在下肢。

死亡時間大約在:昨晚卯時半刻至晨時一刻。”

說到這兒,水銀停了停。

死者的身體並不是兩腿併攏或分開,而是一腿縮,一腿直,呈蹬狀。

雙手高舉分開。

這是死者死前精神高度集中,死後屍體出現痙攣的症狀,而後恢復到死前的形態。

那麼……

她強忍著不讓自己胡思亂想。

視線轉去死者的身體部分。抬起死者右手的手掌,明顯可以看見那食指上有被咬破的噬痕,很深。

再將左右兩隻手都抬起,觀察。

死者的兩根食指第二骨節、其餘手指根部、及兩根大拇指的內側,有明顯的劃痕和勒痕。

手掌內的肉,被指甲掐得血肉模糊。

指甲縫中,碎屑、血沫卻並不多。

脖頸被勒出的痕跡周圍,也只有輕微的抓痕,破皮少。

她輕輕將死者的手掌放下,站起了身,走到死者的腳後,蹲身檢視了下他的腳掌。

已經過了好幾個時辰,右腳掌前端部分,呈現出了明顯生前用力踏物的痕跡。

看到這兒,水銀的心裡全明白了。一時牙齒有些哆嗦,眼裡,幾欲湧出水花。

她垂下頭,假裝還在仔細檢查死者的腳跟,心裡,在用盡全力、將這洶湧而來的悲傷強壓下去。

腦子裡清楚地知道:這人,是自縊的……而且,他為了防止在死前掙扎,強行掐住掌心,控制他自己的雙手不要去拉繩索。

這得需要多麼大的毅力和決心,才能完成的事情……

水銀連想都不想。

十幾息後,她強壓住內心中的悲痛,起身,再沿著空曠的、什麼也沒有的屋內走了一圈,觀察著牆壁,然後,站在一處用血畫出的一幅畫圖前,站住了腳。

那是一枚火焰紋,是敖國的旗幟圖畫。

但與旗幟上不同的是,在這枚火焰紋的底部,有個明顯的,比火焰紋更粗的一個X。

就這麼看過去的話,像是火焰架在柴堆之上。

“敖國的標誌,細作畫這個沒什麼稀奇。就是我也沒搞懂,為什麼他要在這下面加個X。是想讓火變得更加旺盛的意思嗎?”

司寇繼昭走近前來,也看著那幅血圖,說出了他心中的困惑。

水銀聽後垂眸,似乎在思索的樣子,然後輕聲答道:“或許,他是把自己當成了柴吧,意思可能是為敖國燃燒和奉獻。”

但是她心裡知道,不是!或者說,不僅僅是!

死者是以一種毅然決然的方式吊死了他自己!

那麼,這個X就代表著……

她能說出口,她看懂了嗎?

不能!不僅不能,她還得照著死者的意思去做!

為了敖國,為了那些願意為之犧牲、為之燃燒生命的所有人!

打定主意,水銀轉過身,正視著司寇繼昭道:

“驗屍記錄暫時到這兒,從表面各種症狀來看,死者的確是死於自縊。

但是,他脖頸的抓痕較少、較淺,雙拳死死攥住,都不去扒脖子上的腰帶,為什麼?

是沒有力氣?舉不起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