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被司寇繼昭留下來的那兩名護衛就發現,主子讓自己兩人保護的目標,非常的省事又省心。

她只會每日裡,爬上屋頂,坐在那兒向著大山眺望,不到用飯和歇息之時、不到他們呼叫,她就不會下來。

不僅不下來,就連動彈都極少。

就那樣:兩臂疊在雙膝之上枕著下頜坐著,望著關山。

其中一人,老甲感慨:“即便有神醫的名頭在,到底也還是小女兒家呢,一個人孤身在外,就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另一人老乙,也跟著慨嘆:“她們主僕情深,委實難得。也不知道她那婢女,幾時能迴轉?感覺我倆在這都要閒得長毛了。”

“總該快了的。話說,這姑娘的膽子,也不該這麼小吧?看她面對死人的骨頭,眼都不帶眨的,還摸來摸去……嘖嘖。”

老甲說著說著就咂舌,搖頭。

好好的姑娘家,學點兒啥不好?非得學那些低賤、埋汰之事。

“所以說人家是神醫,咱們只是個護衛下人啊。她醫仵不分家,咱們呢?護役不分家。這又做護衛又做雜役的。

至於她膽子小不小?那誰知道了?女子的心性本就比較複雜,何況這麼個剛及笄不久的?”老乙覺得,與其同情人家神醫,不如同情同情自己倆人。

老甲推了推他,好奇地問道:

“也不知是什麼人把她調教出來的?話說,本來我還覺得那神醫之名有點兒過於吹噓了。

現在跟著大人看了她兩場驗屍之術,我忽然就覺得吧,也許她真就是名副其實呢?

咱們哪,以後也得多留意留意那些個奇聞怪事,說不準啊,哪天家裡人就能用得上了。”

“對對對,我剛也這麼想來著。我家那婆娘老是呼肋下疼痛,看了多少大夫都不見好,回頭我也帶她找這神醫去。”老乙附和著狂點頭。

老甲聽了,拍著他的肩膀,猥瑣地笑道:“你消停點、溫柔點,你那娘子呀就不會呼痛了。”

老乙抬手呼開他。

“去你的,你才……”

老甲躲閃,倆人打鬧成一團。

屋頂上。

不知道自己又在無形中、增添了兩個打探訊息之人的水銀,望著關山,眼都捨不得眨。

她想家,想父親,想師父,想沙棘,甚至,連那冷待自己的老祖母和畏縮軟弱的母親,她也想。

還想敖國京城特有的片兒鴨、小薄餅;想愚山上的小秋梨、大酸棗,甚至連那漫山遍野的野雞、野兔、小灰鼠,她都想。

都說:離家去異地,要記得帶包家鄉的土,若有不適,沖水服之。

自己怎麼就忘了這事了呢?怎麼竟然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就能給忘了呢?

應該讓畫眉,包一包那邊的土壤帶回來一些的。

現在,害得自己只能眼巴巴地望著,就這樣望著……

一日關山阻,片塵不可得……

片塵……莫說塵,便是那風,也這般吝嗇著不往自己這兒吹拂。

眼淚,忽然就流了下來。

……

而被她如此惦念的水柏,水大將軍,正在自己的將軍營房裡洗臉。

他剛去巡查了一番將士們的操練,看著他們熱火朝天的,沒忍住,也下場親自指點了一番。

這會子,渾身又是灰又是汗的,正在洗手淨臉。

忽聽門外有報。

“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