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明玉無瑕(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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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承載溝通機能的言語沒有了成立必要,殺伐與戰鬥成為了兩人之間唯一可能產生的動作。
現在的問題就是——誰能更快?誰可以更快?誰能殺死誰?誰能開啟這場戰鬥?
邀月認為,當然是自己。
但事實上做出這一切的都是李忘塵。
刀光如幻影般掠過,邀月被一分為二,在兩個不同的世界遭遇襲擊。
一個是物質的世界,李忘塵拔刀出手飛掠至邀月脖頸外的一線,畢露鋒芒尚未觸及已有令人被切割開來的錯覺,而動作更快至成為一連串凝固在視野之中的幻影,爾後伴隨著的是超越音速形成的磅礴浪潮,此起彼伏爭先恐後前仆後繼轟轟烈烈地炸裂傳播,誇張得波及數十里地,讓整個黑木崖上空的雲海都為止翻騰滾動不休,其威勢形成在星球之外的高空也能清晰瞥見的環狀波動。
如此誇張,如此恐怖的一擊,居然也並非李忘塵的主要攻勢。
在這物質上滿足於大三合水平的打擊之後,李忘塵真正的殺招隱藏於刀上翻滾遊離動盪的兩種顏色,一種愛與一種恨,來自於魏無牙半生生命精華凝聚的東西,就在此刻發揮著它們的威力。
人是社會動物,是以嚴格來說,魏無牙的愛恨幾乎就是他生命的本真。而且這本真比精、氣、神更加核心,即使失去了所有力量,或是衰老至一命嗚呼的片刻之前,魏無牙曾留下過的痕跡依然不變,他仍然是那個十二星相之首的無牙君。
可失去了愛與恨呢?
心中空空如也,再無半分曾令其痛苦與驕傲的東西。若將魏無牙必做一塊蛋糕,李忘塵就挖去了其中最精華最好吃的奶油部分,現實中活著的魏無牙不再是魏無牙,李忘塵手中的“四禪天”才是真真正正的魏無牙。
他以人為兵,兵器竟比人更接近人的本質。
他手中的魏無牙才是真魏無牙,那外邊會哭會笑的那個,竟成了假貨!
於是就有了“性真既已離,色相復何有”,於是就也有了“無邊色相,圓滿光明”,於是就更有了“離諸色相,無分別性”……如此真性,怎能忽視?
——邀月,你怎可以忽視我魏無牙的愛與恨了!
殺。
長刀“四禪天”驟然瀰漫色彩,愛色濃郁而恨色濃重,恨色濃厚而愛色濃密,眨眼間如同飛速生長的樹木般擴散開來,刀柄的到了刀身,刀身的到了刀柄,然後更進一步連天地也被它們共同地暈染,四周的一切被塗抹上兩種抽象的顏色,彼此交織而彼此糾纏,卻又彼此界限清晰。
這份情感承載著的力量,洶湧著轟入了邀月的意識層面。
她一個恍惚,還未出手,只見得天地不再是天地,一切如同夢幻泡影般被撕碎,四周的場景變幻成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方,背景猶如油墨色彩的塗抹,色彩抽象得無法形容,只覺得光怪陸離而無邊無際。
饒是邀月如何見多識廣,武功高深,也從未在任何武學名家或是前輩典籍中見過如此一招。
“什麼古怪玩意兒!”
她尖嘯一聲,白衣飄飄,長袖紛飛。第八重“天人無我、物我兩忘”的明玉功爆發開來,而且是李忘塵從未見過的景象,足見得上次會面的時候,邀月並未真正意義上全力出手。
只見到這位絕世美人,居然在這須臾之間,猛地變化。從外而內,從肌膚到骨骼血肉,一寸寸一點點,變得猶如一尊玻璃鑄就般的玲瓏剔透,任何人可從任何一個角度,清晰看到她的骨骼、臟腑、血管……等等體內的細節,使得她成為了一個可供遠觀而不可褻玩的珍寶,宛如上天賜下的珍寶般可貴。
可李忘塵深深知道一點,大名鼎鼎的邀月宮主絕非任何人可珍惜的寶貝,反而是毀滅一切的魔神。
她呈現如此非人姿態之後,看了李忘塵一眼,道一聲,“靜。”
整個人立地不動。
什麼叫做“不動”?
不動的意思,就是靜止。
但須知“坐地日行八萬裡”,就是坐在地上什麼也不做,也會跟隨著腳下的大地一同運動,甚至可一日八萬裡的誇張程度,是以絕對的靜止根本是不存在的。
但反過來說,絕對的運動又是否存在呢?
當靜止與運動的概念從最初的明辨導向混淆,又從混淆之中分辨出全新的靜止和運動,二者的界限不再分明,而是運動之中就蘊含著靜止,靜止之中就蘊含著運動。
所以邀月的“不動”,絕非坐以待斃、純粹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