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謖接過魏延手中那封手書,當他眼神送進這張紙面上的那一刻,卻不曾想過李休的字跡竟然如此之工整,且每句話都直指要點。

三人看著李休手書所寫內容,都由衷地表示敬服。

李休在經歷這件事情能夠迅速透過腦中思考,並且還及時想出對策並寫下手書,這要是發生在常人身上幾乎很難,可他卻做得條理分明、規規矩矩。

其前前後後的所作所為都透露著李休是個心思縝密與善於思考的人。

“諸君,如今馬將軍於此地已是惹得天憤人怨,若再待在此處必將再生事端,我意欲請馬將軍率軍先行撤回漢中。”

現在已經不是班師回朝接受封賞的時候了,天水鬧劇如果再不平息下來,恐怕這裡即使是改旗易幟,也不會就此罷休。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馬岱率領從街亭撤回來的人馬返回漢中向丞相覆命,魏延等三人則是在此處穩定局勢。

這樣就來了一個問題,馬謖的罪責還在肩頭上,為什麼不讓他和馬岱一起回去覆命?

原因很簡單,魏延是荊州派系將領,和馬謖的關係雖然不太好,但念及派系同僚,又協助李休共守街亭,索性就忘了那件事情。

從這次班師回來到現在,觀察馬謖的言行舉止,並不是像李休所瞭解的那樣狂妄自大,而是頗有理智之明。

倘若他知罪不改,或許李休就不會讓他一直活到現在了。

“………既如此,亦只可如此矣。”馬岱點點頭,那苦悶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且雙眉緊皺,“哎!原以為此怨已解,卻不知舊恨仍在。”

“昔日之恨若不得解,即使釋然亦掛懷於心。”李休抬起頭看著眼前表情憂愁的馬岱勸慰道,“將軍不必擔憂,此怨化解不過時間爾。”

他聽完李休後半句話,那愁悶的表情更為惆悵,隨即又不覺苦笑兩聲,時間是如此之久遠,十多年的仇怨卻依舊未解。

或許這根本就不是時間就能沖淡仇恨的事。

手書寫畢,又經三人輪番檢視確認,魏延這時忽然朝著府門外軍卒高聲喊道:

“來人!”

“在!”那個剛剛不會研墨的軍卒左手緊緊扶刀閃出現身,表情極其恐懼害怕的模樣讓府內四人都看得只想發笑。

站在魏延身邊的李休看著那人懼怕的表情,又抬頭看了看身邊臉色緊繃的魏延。

他如果沒猜錯的話,魏延針對麾下將士管理應該是極其嚴格的,否則那個軍卒的眼神不應該是飄忽不定的樣子。

“方才之事,老夫不予爾處罰,然此番囑託於汝三日之內齎書漢中至丞相所處,若膽敢延誤半刻鐘,老夫定治爾貽誤之罪!”

這番話對於周圍幾個將領倒是沒什麼太大影響,但對於眼前這個幾乎把腦袋杵在地上的軍卒來說,被上將軍訓斥在軍中是極其恥辱的事情。

當他把馬謖拿在掌心的手書接過遞給那名軍卒手上的一瞬間,不知為何整個府衙當中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軍卒雙手哆哆嗦嗦地接過手書,頭顱始終不敢抬起來與魏延對視,甚至在接過手書的那一瞬間差點把它弄掉,可見魏延給他帶來的恐懼是多麼的大。

“…唯!……唯!”

緊接著,那軍卒便頭暈眼花轉過身體朝著府門徑直踏出門檻離開了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