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彌爾沒有再回頭。

她把闊臺看作兄長,兄長舍了命,不是為了讓她帶著丈夫回去送死的。

她緊緊咬著牙關,抱住仍舊還動彈不得的林牧遠,讓他躺得稍微舒服了一點:“孩子們,散開跑,你們知道該去哪裡!”

這時候就算是呼彌爾也都已經看出來,這些馬賊並不像是衝著部族的財富來的,如此處心積慮的趕盡殺絕,真不知道部族到底是惹上了什麼樣的事兒。

而現在追兵已經已經近了,如果大聲喊出山鬼部族的名字,說不定會給山鬼部族也遭去禍害。

四周的孩子們紛紛點頭,先前他們已經被突然竄出來的追兵嚇壞了,可闊臺哲別的勇武彷彿重新給了他們勇氣,讓他們這時候強行鎮定下來。

十幾匹馬在瞬間四散開,朝著無邊無際的草原拼命逃去。

她一路疾馳,也不知道跑了多久。

馬背上的林牧遠雖然看起來仍舊傷重,但在靈元過了枯竭期,緩緩恢復之後,他的精神開始恢復,手腳也能漸漸活動了,只是背上的傷有點太重,一時間恢復不利索,只能勉強爬起坐在呼彌爾前面。

滅族之禍顯然讓呼彌爾大受打擊,阿公、闊臺都死了,丈夫又傷重,此時還未曾到達安全地帶,一根筋還緊緊的繃著。

林書航則是趁現在記憶還清晰,在細細回憶晚上襲擊發生的所有細節,這些都關係到他思考下次進入模擬器時該如何去破局。

兩人都沒有說話。

但馬蹄終究還是開始變得慢了下來。

儘管闊臺特意將部族裡最好的馬讓給了他們,但這足足一兩個時辰,載著兩個人沒命的狂奔,這馬也已經快要脫力了,嘴裡開始有白沫冒出。

“先讓馬歇歇吧。”林書航終於開口,抬頭看天,想要憑藉星辰來辨別一下方向和位置:“這裡已經很遠了。”

聽到丈夫的聲音,呼彌爾一直緊繃著的神經微微一鬆,隨即險些就要哭出聲來,可就在她剛剛準備放鬆下來時,卻見林牧遠看著天空的臉色微微一肅。

她也抬頭看上去。

只見藉著晴朗的月空,竟能看到有一隻雄鷹正在他們的上空中盤旋。

那鷹顯然極通人性,似乎是看到兩人發現了它,隨即一聲悠長的鷹嘯。

啁~~~

聲音在夜色中傳出了很遠。

不止是林書航,呼彌爾的臉色也隨之變了。

草原上並不缺雄鷹遊隼,但不論是鷹還是隼,都是白天活動夜晚休息,大半夜的若是能在草原上看到雄鷹飛翔,那可絕對不是什麼正常現象。

這是訓練有素的夜鷹,兩人被跟蹤了。

儘管此時四周並沒有看到敵人,但在如此開闊的草原上,被天上如此通人性的夜鷹盯上,那可真是如論如何都逃不掉的。

兩人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呼彌爾的心在下沉,但看到丈夫那依舊平靜的臉,終是讓她又感覺到一點的心安。

坦白說,這幾天的林牧遠給了她很不一樣的感覺。

他變得沒有以前那麼溫和、那麼小心,但卻自骨子裡散發著一種自信、一種冷酷,以及一種讓呼彌爾說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總能讓她感到崇拜和安心。

她下意識的緊緊摟住丈夫的腰,感受著自己男人溫暖的背脊,緊張的心立刻就稍稍安寧了些許。

果然,不過短短十幾分鍾時間,一大股燃著火把的騎兵小隊已經在兩人的正前方出現。

人數比剛才更多了,至少有一兩百人,火把的火光晃動著,點亮小片夜色,朝著他們呼嘯而來。

別說馬早就已經跑脫力了,就算沒脫力,被這麼一大股精力旺盛的騎兵和頭上的雄鷹盯上,逃已經沒有了意義。

兩人勒住了馬。

能感受到呼彌爾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語氣卻十分平靜:“林阿哥,我不想被他們侮辱,我是你的人,你給我個痛快吧,我、我想死在自己男人手裡!”

林書航沒有回答。

儘管他已經知道這裡的人很可能並不是所謂的NPC,而是在歷史上真正存在著的,甚至是在另一個平行世界或者遙遠時空中有血有肉的人。

但畢竟對他來說,這始終只是一個模擬器裡的場景而已。

他只要死了,很快就可以回到現實中去重新來過,呼彌爾也會因此復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