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長安,皇帝臨朝。

“啟奏陛下,臣有奏疏,河南道安陽縣境內,發生一件慘無人道的大事,該縣官員11人,於前日夜間遭襲, 頭顱被人砍下,懸掛城門之上……”

“此等兇殘手段,古往今來少有,尤其殺的乃是官員,歹徒何等目無王法。”

“此事與造反無異,滿朝文武義憤填膺。微臣聽到此事之後, 同樣感覺怒火衝頂。所以微臣連夜寫出一份奏疏,呈請陛下閱覽此事內幕。”

……

一位官員雙手託著奏疏,竟然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明明大唐不行跪拜之禮,然而他卻用跪拜的方式。

並且臉色鐵青一片,似乎心中飽含著憤怒。

他雙手託著那份奏疏,義正言辭的請皇帝閱覽。

然而。

皇帝一直打著哈欠。

足足好半天過去之後,皇帝才像是宿醉未醒,氣息懨懨的道:“朕昨夜在後宮欣賞歌舞,興之所至多喝了幾杯,直到現在還頭疼欲裂,感覺有些提不起精神來……”

“奏疏先交給高力士吧,朕等退朝之後慢慢批閱。其他愛卿有事嗎?沒事的話早點退朝。”

好傢伙,不愧是千古擺爛第一人。

唐玄宗的這番做派,昏君形象演繹的入骨三分,毫無矯揉做作,彷彿真實如此。

滿朝文武面面相覷,很多人都在心底暗暗嘆息,但是也有人心中竊喜,目光閃爍著異樣的野望。

唯有剛才那個大臣一臉鐵青, 陡然彎腰把額頭杵向地面, 悲憤大吼道:“陛下,您不能啊。微臣今日所奏,乃是官員被屠。這是造反啊陛下,歹徒分明是在造反……”

大吼之間,腦袋砰砰撞地,也不知是因為疼的,還是因為心裡真的悲憤,總之這大臣滿臉淚水,順著腮邊滾滾的滑落。

這樣的忠臣死諫架勢,如果皇帝再擺爛就有點說不過了。

唐玄宗的眼神明顯一森,但是臉色卻沒有任何不悅,反而順勢嘆了口氣,溫聲誇讚道:“愛卿如此嚴正,真乃國之肱骨。”

那大臣繼續額頭撞地,大聲道:“臣不要陛下的誇讚,臣只要陛下給安陽縣官員做主。”

皇帝的眼神又是一森,然而嘴上卻再次嘆息, 道:“愛卿如此堅持, 朕便如你所願。奏疏呈上來吧,讓高力士誦給朕聽。”

哪知這大臣猛然抬頭,昂聲道:“陛下,微臣想親自奏稟此事。”

說著把奏疏一舉,繼續又道:“這份奏疏雖然寫的詳細,但是再詳細也只是文字,所以臣想當庭奏稟此事,讓陛下仔細聽一聽安陽縣的慘案……”

如此強烈的表達願望,恐怕不止是忠臣的心思。如果真的是忠臣,不可能這麼得寸進尺。

但是皇帝沒有流露任何喜怒,彷彿這大臣的要求合情合理,並且皇帝的語氣更加溫和,十分溫勉的道:“既然愛卿想要口述,那便讓你當朝口述。朕這個當皇帝的,總不能駁了你的面子……”

皇帝這話隱約已經有所暗指。

然而那位大臣卻並未及時聽出,反而他眼中閃過一絲狂喜,急急開口道:“陛下,安陽縣慘案的內幕是這樣的,微臣於昨夜接到飛禽傳書,言稱該縣官員盡皆遭遇襲殺。那幫歹徒乃是玄甲鐵騎,領頭者擁有天生神力,夜間城門關閉之時,此人以神力拔起城前大碑,只一下,城門轟然砸塌……”

“然後此人率領鐵騎長驅直入,一夜之間肆虐整座安陽縣城。先殺縣令,又殺縣城,此後連續破門屠家,將安陽縣的所有官員盡皆殺死。”

“此人手段極其兇殘,殺人之時全是斬首,並且將官員首級垂掛城門,於夜色之中狂笑著離去……”

不愧是當官的。

嘴皮子可以當刀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