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鑼鼓巷是整個京城最古老的街區之一,已有730多年的歷史。明清時期,這裡的街街巷巷擠滿了達官顯貴,王府豪庭數不勝數,新中國建立之後,南鑼鼓巷也是不少名人故居的所在地。家茅盾、畫家和凋塑家齊白石先後在此定居。

方沂的母校央戲就在這條巷子裡面,原先是段祺瑞的舊宅。所以這地兒做宅子住的話很大,做學校就實在是太小了,甚至於沒有方沂在郊區修的大豪斯寬敞。柳蜜和劉天仙這倆以前和方沂見面時,先後表達了“地方好但是地方忒小”的意思。當然小也有小的好,學生們不需要走幾步路,就可以熘達出來吃夜宵。

靳冬請客吃飯的地方就在央戲附近的一處燒烤店,據老闆說,他這個小店接待過不少名人:國際章、鄧朝、桃虹等等還是小透明的時候,就像是今天這幫學生一樣,餓了肚子了就出來解饞。

後來有天在電視上看到了,出名了,才想起來哎呀原先接待過大明星啊。

“除了串兒的價格變貴了,一切都沒有怎麼變。”國際巨星靳冬感慨當年的人生。

方沂一行人到的時候,靳冬正在對學弟學妹們吹噓,論數當今央戲出來的英雄豪傑:“這個新世紀來啊,我們央戲在圈中的力量就有點青黃不接,啊,沒什麼出頭的……學校於是才反應過來,不能演話劇那一套了,要適當的進行改革,對此我也是做了一些貢獻的……像是在配音展覽上,我但凡有發言的機會,我都是建議你們要多表演多跑組,不要怕丟臉……還有呢,就是要知道巴結人,不要搞知識分子清高那一套,浪費了我們央戲的人脈資源!不怕笑話,我困難的時候也是求過人的……”

他視線裡看到了方沂,就站起來說,“諾,就是這位了。”

“表演系培養出來的大導演,以及我們之後的老闆,方沂。大家啊都趕快熱情一點,現在就要開始巴結了……”

方沂和他們一一打招呼,到宋佚這邊時稍微停頓了下,微笑著伸出手:“好久不見了,老同學。”

小店五塊錢的白熾燈光正落在迎面的方沂身上,鍍了層柔和的光邊,暗示出這位過去幾年宋老鐵的舞臺男主。她當然是胸中有千層浪翻滾,面上卻強行不作什麼激動的表情。

宋佚微不可聞的點點頭,倆鼻翼一縮一縮的,說:“真是好久不見。”

白羽立刻眨巴眼,和靳冬一個對視,暗自發笑:聲音都發顫了,這初次過招就已落敗啊。

方沂再回到靳冬先前開的“眾人老闆”的玩笑話,解釋說一心娛樂實質是美式的經紀服務平臺,大家是合作形式……靳冬話鋒一轉,卻說到了隨行的郭凡:

“有一個畢業證不是央戲的,我不說是哪個,他為什麼會來?”

郭凡笑嘻嘻道:“我來刺探敵情的。”

“我們有個什麼敵情啊?”

“一個危險的組織正在誕生,今後搞不好是你們央戲的壟斷天下,欺行霸市,稱王稱霸……”郭凡的話很誇張,攤開手,“但是還好我投降了,現在也是某組織的一員。”

靳冬就舉杯:“好!好!那就慶祝我們的危險組織誕生,慶祝這郭凡狼狽為奸……我呸,棄暗投明,還有慶祝老同學的相聚,人生難得是歡聚……”

隨後在靳冬的帶頭下,眾人聊起了這幾年的各自經歷和展望——方沂當然是最不需要說的了,大家對他的經歷瞭如指掌。

“我來開個頭。我希望以後能演更多正劇——我不是說主旋律啊,而是上央視的正劇,有年輕人看有人捧的正劇……你知道嗎,我現在有個電視劇和山影接觸,就沒有拿到很好的番位,為什麼呢?因為我演的那些劇啊,它雖然收視率也高,但就是不被當一回事。”

宋佚演的也是這類電視劇,比如她在《謝廖沙》演的是正兒八經的女主,但沒人知道她,她提供不了商業價值,就不算是明星。

她很有怨念:“我喜歡膚淺。我喜歡演偶像劇。”

白羽託著下巴:“一樣一樣的。”

方沂擺手:“恰好相反,最喜歡正劇。”

郭凡總結:“所以上帝給有些人開了一扇門的同時,還開了幾扇窗,還恨不得鑿一個煙囪出來。我們各自都有各自的苦,但有人的苦確實比別人要少得多……”

眾人深以為然。

藝術這一行最看天分,很不公平,完全不是勤能補拙。這些人的困難都可以用天資不夠又不願躺平來解釋。

而且還有一些不正當競爭的。

“就比如去年的金馬獎影帝,阮驚天、秦浩、泥大紅,王學琪,後三個是大陸人,頭一個是寶島本地小生,誒,他就那麼牛,擊敗了其他人奪得影帝,你說你要是秦浩、泥大紅,王學琪……你不得罵娘?人生也許就那一次機會,別人使出盤外招,讓你錯過了。”

靳冬提到了金馬獎。

由於寶島電影產業衰落,近年來金馬獎的多個獎項幾乎都是大陸影人在提名,然而卻出現了寶島影人總是能笑到最後的情況。

如果是一次兩次倒也能圓過去,次數過多就不可能是偶然。

去年這種暗箱操作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罕見的激起了兩岸三地(包括寶島本地)影壇的集體批判。組委會焦頭爛額,不斷給自己匪夷所思的選擇找補,以至於成立了調查委員會,最後當然給出“無暗箱操作”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