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夢昔憶景時(番外)(第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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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記不得恨順國府是什麼時候了,只偶然想起,當時家中大變,他成了我此生唯一的仇人。
恍然許多年過去,我依舊住在他當時給我買的小屋子處,身邊有個護衛,從我許多年前來這裡時,他便一直跟著我。
不知為何,近來總是多夢,鬢上多了幾縷白髮,我殘破的身體是越發不經用了,每當看到他在我夢中最後一次離去的背影,便覺得悽婉極了。
不知何故,我總在夢裡回憶他,那些景時,細想起來,竟還是覺得痛苦不堪。
昨日,父親被一本順國府的奏章誣告,內容是關於他近幾年在官場上所有受賄的證據。而檢舉他的人正是順國府的當家人,霍渭洵。
隔日,霍渭洵奉旨抄家,帶兵匆匆趕來,將家中奴僕一干人發賣,爹孃被困獄中,等待聖上親審。
僅一夕之間,原本的宅子被拆個天翻地覆,我曾視為珍寶的東西,也被他們悉數摧毀,但我竟不明不白的活了下來,此時還坐在我最恨之人的車上。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陷害我家,也不曾見過他本人,只是打小便聽說過他的名號。
早在他抓獲我時我就追著他問,為什麼要如此卑鄙。我以為他會狡辯,這其中有什麼隱情,卻不想,他直截了當的說:是我。
我像被丟下冰水,絕望的想伸出頭來喘息,可那個岸上的人又無情的將我推入深淵,直到我不再掙扎。
馬車在不經意間停在順國府門口,霍渭洵拉著我下車,我極度抗拒他的觸碰,氣的直接甩開他的手,踩著木製板凳從馬車上下來。
我憤憤的看著他,眼裡充滿了恨意:“我以為你會殺了我。”
霍渭洵皺著眉,冷酷的不願多說,獨自走在前方,隨行的僕人對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自然不想同他們進去,轉身就想跑,可當我沒跑出三兩步,便被人再次擒住,只能不甘心的任人擺佈
霍渭洵祖上世代襲爵,到他這裡,已經是第五代了。府中除了霍渭洵,還有他弟弟霍淞洵,一個看上去溫文爾雅的男子,但因他是次子,爵位順理成章的落到了霍渭洵頭上。若大的順國府內,全憑霍渭洵一人當家。不知是不是他父親早亡的緣故,若是如此,我真恨不得當面狠狠刺激他一番,也讓他想起當時失去親人的那種滋味。
我原以為他把我帶回來是想折磨我,或者讓我生不如死,狠狠踐踏我的自尊,可我不曾想到,他竟第一件事就是讓侍女服侍我更衣。為了不防止我逃跑,他還故意在門口等著。
直到我換完出去後,他用冰涼的手,拉著我不知往什麼地方去。
我心裡對他是萬分痛恨的,可除此之外,我又找不到可以反抗他的理由。
霍渭洵帶我去了另一個偏殿,一個一眼看上去就像是華麗的牢籠。
我在心裡狠狠咒罵了一句,霍渭洵已先用冷酷的語氣問我:“生氣嗎?”
我想都沒想就答:“當然!”
他們誣告我全家,如今還帶我回到這裡,不是囚禁,我想不出第二層理由。
霍渭洵坐在我的正前方,手裡端著一盞茶,小品一口回道:“我不會害你,但你現在已無路可去。聖上如今正在徹查你家之事,證據確鑿便會在這兩天處死。你若是想跑我不攔你,但你要想好,私收賄賂可是誅九族之罪,就算從這裡跑出去,你確定你還能活嗎?”
我狠狠地瞪著他,在我心裡,爹爹一直是個正直之人,雖不是什麼大官,卻也算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被他這樣誣賴,我實屬心痛。於是我惡狠狠回道:“就算我出去是死,也不想死在你這兒。你就是好人嗎?爹爹一生光明磊落,我就不信他真的如你所說!聖上一定會查明真相,屆時治你誣告之罪,你也會如我今日這般處境一樣。”
他一直冷酷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笑容:“但願三日後,你還能一如既往的天真。”
我本以為他只是得意忘形說出那樣一句話,可三日後不僅沒有聽說爹爹沉冤昭雪之事,反而聖上已經下令斬首,爹爹此刻正被押送刑場,事情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
我在順國府焦急了整天,霍渭洵不讓我出去,就連守門的也通宵值守。汗水在我的掌心肆意流竄,像是拼了命告訴我他們的存在。
一直到日落十分,到塵埃落定之時,我才聽到外面的丫鬟準備給我送飯進來。乘著他們開門之際,我看到了霍渭洵的深藍色長衫垂落在我眼前。
此情此景真是諷刺,一個害我家破人亡之人,竟還信誓旦旦站在我面前,並且想以這種軟禁的方式困住我。
我多想問他一句為什麼,可是我太痛了,我不想再去問他這一切,為什麼要誣告我全家,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為什麼要軟禁我,這些在今日發生的一切看來都不重要了。
我茫然的看著他,霍渭洵將飯菜送到我嘴邊,像是要餵我,可我竟不覺得餓,沒有絲毫要進食的意思。
他或許是被我這一舉動惹惱了,又或許本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人,見我如死人般不動,他大手一用力就將我的嘴咧開,迅速用勺子將飯菜送入我口中。他的動作很迅捷,同時又很粗暴,我想應該是不曾伺候過人的原因。
我被他送入突如其來的飯菜嗆得說不出話,拼命的咳,想把那屬於他的噁心飯菜悉數吐出去。可儘管我最後將那些東西吐的一乾二淨,我的舌苔還是嚐到了茄子和鹹肉的味道。
霍渭洵或許是真的生氣了,暴躁的把盤子摔碎,我在這樣極度安靜的房間裡呆了一天,尖銳刺耳之聲劃過我最敏感的神經線,猛地一下,我抬起頭用惡狠狠的眼睛盯著他,像是要把他畢生所做的虧心事洞察光。
我猜此時霍渭洵應該很想給我一個巴掌吧?他的眼神幽幽的,像是要將我吃幹抹淨,這樣也對,我於世間已沒有任何意義,他要怎麼處決我,我又怎會有反手之力。
只是我很不甘,最後我竟落到了他手上,我最不得其解之事在於,順國府本已經夠輝煌昌盛,為何他還會誣告我全家,爹爹在朝中於他而言完全沒有障礙,他大可以風光一世,無限榮華,可他偏偏選了一條卑鄙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