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讓世家再現輝煌!

想著,蕭首輔慢慢地放下了茶盅,目光朝前方的袁哲望去,心裡思量起下一任皇后的人選:下一任皇后不能再姓袁了。

他眸色幽深地凝視了袁哲半天,看得袁哲都有些不自在了,卻見蕭首輔突地抬手做了個手勢,眸中沉澱了下來,變得格外銳利。

下一刻,廳堂裡服侍茶水的長隨、婆子就步履無聲地退了下去,連大氣也不敢出,長隨謹慎地守在了廳堂外的屋簷下。

眾人的目光全都齊聚在上首的蕭首輔身上。

蕭首輔清了清嗓子,用推心置腹的口吻說道:“皇上這次立儲,是藉著鳳陽大長公主之勢,但若儲君一定,將來就難廢太子了。”

所有人都是心有慼慼然,心頭一沉,不由想起先帝駕崩前陷入了昏迷,病中反覆地喊著康王的名字,可見先帝是抱憾終生。

儲君難立,更難廢,歷朝歷代皆是如此。

王康尹幽幽地嘆了口氣,惋惜地說道:“可惜了,明明康王無論才學、武功、性情,還是為人處世的能力都遠超皇上,就因為皇上佔了個長兄的名份,先帝始終沒有如願。”

“大皇子是皇上的獨子,一旦被封為太子,就更難廢了。”

“哎,皇上與大皇子父子對世家素來忌憚,如此嫉賢妒能之輩也真是難當大任!”

王康尹的這番話也是在場其他人的心聲,眾人皆是略略點著頭。

好幾人的臉上都露出不屑之色,神情中更藏著不甘與憤懣。

先帝在位的這二十年,他們世家殫精竭慮,大景才能蒸蒸日上,在南越的覬覦下,守住了這片江山,可是今上才一登位就想著卸磨殺驢,還口口聲聲說什麼科舉取士,任用人才不拘於門第云云,分明就是要壓制他們世族。

今上自詡仁君,其實分明是想當個專權的君主,既怕世家分權,又怕掣肘於他。

蕭首輔眼底閃過一抹冷芒,慢慢地以茶蓋撇去浮沫,突然問道:“袁賢侄,你怎麼看?”

於是,眾人的目光又轉而落在了袁哲身上。

在場眾人皆是當朝權臣,又出身名門,教養極好,即便不言不語,也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世家威儀。

在這些人逼人的目光中,袁哲絲毫不露怯色,從容地笑了笑,正色道:“各位大人,小侄以為事已至此,吾等必須先下一個決定,到底是傾力助康王登上大位,重續世家榮華……”

“還是,乾脆向皇上低頭,安份守己,奢望著皇上容得下我們世家?”

“各位以為如何?”

袁哲沉著鎮定的目光徐徐環視眾人,靜待眾人的抉擇,搖桿筆挺如松柏,沉穩異常。

他們世家與太祖皇帝的恩怨情仇真是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世家歷經幾朝交迭,都不曾受過太祖皇帝在位時的那種被打壓、被忽視的委屈。

他們當然不想再重蹈覆轍,也因為此,他們才會在康王堅持要娶李雲嫆的事上如此反對,他們可以扶持康王,但康王也不能踐踏世家的底線。

這一點是在場所有世家的共識。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沒好氣地直呼其名道:“袁哲,你又何必明知故問!若吾等打算對著皇上低頭,今天又何必出現在這裡?!”

他們世家自有世家的百年風骨,當然不會對著皇權低頭折腰。

若是真的沒有機會,倒也罷了,他們可以蟄伏,可以等待,可如今康王勢頭正好,機會就在眼前……

王康尹一掌乾脆地拍在茶几上,拍得上面的茶盅與果盆都震了一震,果盆上的幾個枇杷摔落在地,各處亂滾。

王康尹咬著牙,毅然道:“康王如今有越國助一臂之力,該爭的時候,還是要爭的!”

“沒錯!”另一個聲音激動地附和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我們世家可不是膽怯之輩!”

在場眾人皆是一陣熱血沸騰,目光灼灼,紛紛附和了起來。

袁哲微微一笑,與上首的蕭首輔靜靜地對視了一會兒,見蕭首輔頷首,方才接著道:“越國使臣竇子襄將會請大皇子去越國迎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