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剪完燈芯的大太監將銀紗燈罩又罩了回去,對於皇帝的態度毫不意外。

面對大皇子,皇帝一向很好說話,只要是大皇子說的,皇帝都會應,只恨不得把這天下也立時交到大皇子手中。

若不是朝上一多半大臣強烈反對,皇帝早就立太子了。

偶爾,皇帝也會感慨地與自己說,他就只想當個逗鳥遛狗的閒散太上皇。

楚翊微微一笑,又道:“我想去兵部。”

這一次,不等皇帝說話,就聽那鸚鵡再次學嘴道:“聽你的!”

鸚鵡的叫音依舊那麼洪亮、那麼幹脆,逗得楚翊輕笑出聲,連皇帝也在一個愣神後,哈哈大笑起來。

自楚翊十月回京後,皇帝就跟他提過,六部任他挑,他想去哪兒歷練就去哪兒。但楚翊一直沒有應承,到現在才定下。

皇帝的心情好,親自喂那隻五彩鸚鵡吃了些五色黍子。

鸚鵡有的吃,就安靜了,啄食的鳥首一動一動的。

楚翊看著它埋頭吃的樣子,心想:她既然喜歡那隻貓,應該也會喜歡鸚鵡吧……

他正想著,耳邊傳來了皇帝溫和的聲音:“初一,要養只鸚鵡嗎?”

楚翊盯著那鸚鵡看了一會兒,最後搖了搖頭。

不合適。

關在籠子裡的鸚鵡不合適她。

想著那個清逸灑脫的少女,楚翊的唇角翹了翹,墨玉般的眸子也明亮了幾分。

被兒子回絕,皇帝倒不失望,心裡琢磨著:初一不養,他也可以再養只鸚鵡,湊成一雙。

想到此,皇帝心中一動,把拳頭放在唇邊,清清嗓子道:“初一啊,楚祐雖然是你皇叔,但年紀和你也差不多,他的婚事都定了……”

“你也十八了,不小了,有沒有看得上眼的姑娘?”

皇帝把臉湊過去,目光灼灼地看著楚翊,巴不得他現在就給出一個名字。

大太監毫不懷疑,只要大皇子能給名字,皇帝當下就能寫下一道賜婚聖旨。

“……”楚翊的眼睫輕輕扇動了兩下,唇邊泛起一抹旖旎的淺笑,襯著那雙流光溢彩的眸子,漂亮得讓人心悸。

他一言不發,只是右手成拳,輕輕地叩了叩御案,意思是讓皇帝可以寫條子了。

“好好好。”皇帝自然看懂了兒子這個動作的意思,連聲道,幾分喜氣上了眼角眉梢。

“好好好!”

在鸚鵡反覆的、聒噪的叫聲中,大太監拿著皇帝寫的條子出門,親自跑了一趟兵部。

皇帝親自下令,兵部自然不敢怠慢,當下就出了一道新的調令。

於是,當晚,顧淵就接到了兵部的這張調令。

他被從神機營調到了鑾儀衛,又升任為了從四品鎮撫使。

這鑾儀衛絕對是一個美差,天子近前,負責皇帝出行儀仗以及護駕,職責之重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