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偏偏一直依偎在王珂的旁邊,她用一隻手在扶著他。

“溫老師,我……”王珂在溫教授的學生們面前,還是改口叫老師。他本來是不想說的,但溫教授點名,讓他談看法,這也是一種學習與交流。

“溫老師,我有一個特別奇怪的感覺,一直沒有理出頭緒。”

“哦,哪裡奇怪?”溫教授眼睛一亮,這正是他所希望的,在學術上他不喜歡人云亦云。

“如果從我們探測定位的深度,古河道與乾爹家的宋代古井處於同一水平,沉船還在其下。可是這個漢代的矮領青釉罐,卻埋在離現在地表不到十米的地方。這不奇怪嗎?”

有一個學生立刻撇撇嘴,“這有什麼奇怪的,不同的地質堆積層嘛!”

溫教授朝他的學生瞪了一眼,對王珂說:“你繼續。”

“溫老師,這漢唐的東西能埋在宋元的上面嗎?”

眾人恍然大悟,是啊,越在下面的東西越古老,哪裡會倒過來呢。

“你是懷疑溫老師看走了眼,那不是漢罐,而是明罐或清罐?”剛剛那個懟王珂的學生總算抓住了一個“把柄”,他立刻反詰了王珂一句。

“錯了,我絲毫沒有懷疑溫老師的眼光,我只是無法解釋這種地理地質現象,總不會有人故意和我們惡作劇,弄了這樣一個漢代的矮領青釉罐來迷惑我們吧?”

“那你認為呢?”溫教授問,他現在對頭纏綁帶的王珂是越來越欣賞,他的問題總是與眾不同,充滿玄幻與挑戰。

“溫老師,我沒有想明白,不敢亂說。會不會這是某個明清的盜墓賊,來到這裡埋下的呢?”眾學生一聽王珂的怪論,鬨堂大笑。

“你們笑什麼?這非常有可能,否則怎麼解釋這種地質現象?”葉偏偏氣不打一處來,她最看不得那些攻訐兵哥哥的人。同時她也是老師,不能容忍津門大學的人這麼淺薄,不懂裝懂的人最可恨。

“不不,小葉老師,他們笑的有道理。是我沒有表達清楚。”王珂立刻打斷葉偏偏的話,接下來,有些話他不得不說了。“我的意思,這漢代矮領青釉罐不可能是漢唐宋代的人所埋,而它又不可能從天下掉下來。”

三個女生聽著王珂的話,還是忍不住捂嘴在竊笑。王珂覺得自己該亮劍了,於是說道:“此處埋的並不深,他必是明清之前的人所埋,那麼這說明什麼呢?這說明……說明……”

溫教授雙目如炬,他向猶豫中的王珂投去鼓勵的目光。

王珂一咬牙,張口說道“東邵村周邊必有漢墓!”

“啊!”

現在不僅僅是那些學生張大了嘴巴,連葉偏偏和谷茂林也張大了嘴巴。這思維跳躍得也太快了吧,但想想還真的非常有道理!

“啪啪啪!”溫教授舉起雙手,鼓起了掌。

“同學們,我們在課堂上就不斷地和大家說,實踐出真知。人貴有自知之明,更貴於不斷創新,用發散性思維去認知,用聯絡的觀點看事物。你們現在個個都是老牌的研究生,十年,我們失去了多好的機會,現在馬上就有新的學生入校。你們作為學長,作為我的學生,竟然不如一個小你們七八歲年輕戰士的眼界。好好夾起尾巴做人吧!”

溫教授很不客氣地批評了一通他的學生,現在的研究所工作人員。然後他又對王珂說:“我很支援你的觀點,你的判斷如果真有漢墓,會出現在南邵村嗎?”

“不會!”王珂斬釘截鐵。

“為什麼?”剛剛懟王珂的學生問,現在可是有了教訓,開始變得謙虛。

“因為南邵村現有的地質結構。西面是石山,而漢唐時期的南邵村已經深埋在地下二十多米,包括陵墓。”

真是石破天驚。王珂的一番話,說得溫教授頻頻點頭。

“那你剛剛說南邵村周邊……”

“對,我說得是南邵村周邊,但並不是南邵村,這裡山石疊嶂,水系砂土,埋人也要講風水。我認為,以南邵村為中心點,向南、向東、向北皆有可能,唯獨此處和西邊不予考慮。”

說得夠清楚了吧!王珂不想再爭論下去,如果再繼續說,尾巴就要露出來了。而且在這裡,除了自己、葉偏偏和谷茂林,都是老大哥老大姐的,不能太放肆。

“溫伯伯,我們都該回去吃飯了,你看兵哥哥還帶著傷呢!”葉偏偏首先提議。

“對對,王珂,今晚你得好好休息。這兩天我們這邊你不用過來了。”溫教授立刻補了一句,他需要好好理理思路,王珂今天的一番奇談怪論,給了他不少的啟發。能捎帶挖一個漢墓也挺有意思的。

眼下有了這個漢代矮領青釉罐,已經足可以向學校交代了,這就是第一階段的成果,而且下一步必將會有更大的成果。所爭取的時間,比學術上的爭論更可貴。

工欲善,必先利其器。今晚兩名小戰士帶來的驚喜,一下衝淡了下午作業面坍塌的愁雲,給下步整個古河道的發掘都帶來一片光明。

“吃飯,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