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與對方達成的任何協議,都不會認真遵守。他的眼裡,只有利益。”沃爾夫的臉上呈現出正義的光芒,“鄭還是一個兇殘的海盜,對大海上所有正常貿易的商船,都會實施無差別的偷襲和攻擊。為此,我們東印度公司是深受其害。所以,鄭不僅是你們漢洲的敵人,也是我們東印度公司的敵人。親愛的許,我們非常有意願,與你們一起合作,共同對付邪惡的鄭,共同維護遠東海域的貿易安全和商業秩序。”

“你們要與我們聯合打擊鄭芝龍?”許玉昌詫聲問道:“你們想從中得到些什麼?”

“日本。”沃爾夫直言不諱地說道:“我們需要恢復曾經擁有的日本市場。那裡本來就是我們既有的商業渠道,卻被可恥的鄭,透過野蠻霸道的手段,生生地將我們逼了出來。我覺得,是時候改變這一切了。”

“荷蘭人願意主動幫我們攻擊鄭芝龍?”齊天收到了荷蘭東印度公司非正式的表態後,心中頓時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

昔日大唐為平安史之亂,而向外族回紇借兵,遭數百年文人口伐筆誅,為世人所詬病。

後世,我大清借師助剿,在很大程度上也助長了西方殖民勢力的侵略氣焰,擴大了中外矛盾,更使西方列強鞏固了地位、擴大了影響,貽害無窮。

如今,齊國要是聯合東印度公司,一起剿殺鄭芝龍的海上勢力,這後世又會如何評價這一行為呢?

雖然,鄭芝龍已然降清,更是憑藉強大的水師艦船,嚴重威脅齊國的移民事務,更是助紂為虐,殘殺國內反清勢力,但這畢竟是屬於我華夏民族內部之爭。這要引入荷蘭東印度公司勢力,介入其中,總感覺有點引狼入室或者聯合外人打自家孩子的意味。

“王上,荷蘭人的意思,他們只承擔海上的作戰任務,攔截和襲殺鄭芝龍往來海上的船隻,同時會盡數驅逐鄭芝龍前往日本、南洋的貿易商船。”黑衣衛指揮使曹和說道:“他們不會參與大明陸地上的戰鬥。另外,他們希望在大明海域和日本海域作戰過程中,可以獲准停靠登來和琉球幾個海外基地,為船隻做保養和補給。”

“如此說來,荷蘭人是不會主動尋求與鄭芝龍的水師主力船隊作戰?”齊天問道。

“應該是這樣。”曹和說道:“荷蘭人只是想趁著我們與鄭芝龍纏鬥的時候,坐收漁翁之利,重新恢復對日本的貿易。若是在海上遇到鄭氏的商船,他們也不介意去截殺一番。”

“若是給錢的話,他們可願意為我齊國移民船提供武裝護航。”齊天沉默半響,突然開口問道。

數年時間,齊國陸續建造了十餘艘大型移民專用船。這種船為了保障移民的舒適性和安全性,規模型制都很大,均為八百噸到一千噸左右,不僅沒有配備強大的武備,而且行駛速度也較普通武裝商船慢一點。若是在遭到鄭氏眾多水師戰船的圍攻,多半是無法脫身。

“王上,我估計,荷蘭人恐怕不會同意,他們多半不願捲入激烈的海上衝突當中。”曹和小心地回答道:“鄭氏水師在遇到我們的移民船隊時,一定會集結大量戰船前來截擊。面對這種大規模的海上交戰,荷蘭人一定會躲得遠遠的。畢竟,我們兩家的海上力量損失過大,這是荷蘭人非常樂意看到的事情。”

“其實,我們大可不必擔心移民事務會遭到鄭芝龍阻礙。孫可望、李定國等農民軍佔據了廣西大部,而且還有幾個不錯的出海港口,完全可以替代此前登來、江浙和福建三地的移民來源。更為關鍵的是,廣西距離我們幾個安南領地都非常近,根本不用擔心鄭氏水師的攔截和襲擊。”看到大王似乎仍舊對鄭芝龍降清後所帶來的各種負面影響,而耿耿於懷,曹和便出言安慰道。

“原以為,鄭芝龍是一個亂世梟雄,在這天下危亡之際,能做出一番大事。卻不曾想到,他仍舊願意為了一時的富貴,而屈身於清虜,讓人扼腕嘆息呀!”齊天不由嘆道。

“王上……”曹和猶豫了一下,然後輕聲說道:“我們黑衣衛情報分析人員評估,鄭芝龍降清,可能正因為他擁有大明唯一海上力量。清虜入關後,迅速席捲天下,幾乎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但在我們扶持下,永初朝廷於登來立足,並數次挫敗清虜的大舉圍攻。清虜空有強大的馬步精銳大軍,卻始終奈何不了憑海而持的登來地區,更對我們齊國水師艦船頻頻襲破沿海、沿江重鎮大埠,而頭疼不已。”

“鄭芝龍一旦降順清虜,不論是助力清虜統一天下,還是未來護衛大陸海疆,鄭芝龍的水師艦隊都是清虜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組成部分。正式憑藉這一點,鄭芝龍才會毫不猶豫地接受清虜的招降,更不擔心天下統一後,會遭到清虜的兔死狗烹之後果。另外,鄭芝龍佔據閩粵兩地,即使以後事有不遂,也可輕鬆駕船出海,以避海外。”

齊天點點頭,但還是覺得心意難平。曾以為,大力扶持鄭芝龍,還幾次聯合削弱荷蘭東印度公司,並引導鄭芝龍攻略臺灣、呂宋,將其勢力擴充套件提升得更加強大一點,會激發他的梟雄本色。但結果,還是如歷史上那般,降了清虜。雖然,投降的時間比原有歷史時期,足足晚了四年多,但帶來的危害卻是更甚。

“你們黑衣衛除了在大明要派駐更多的探子外,還需要密切關注巴達維亞荷蘭人的動向。”齊天鄭重地吩咐道。

“王上是擔心荷蘭人會……”曹和聞言,也是悚然一驚。

“防人之心不可無!”齊天說道:“誰知道荷蘭人會不會見我們家裡空虛,想著冒險偷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