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意圖緩緩圍攻而克之?”

“你若有好的法子,速攻而下,那自然最好!”楊耿笑著說道:“畢竟咱們的糧草彈藥補給,都要從泉州運來,還是要費些周折。”

“將軍,我軍此來,人船眾多,軍勢浩大,荷人必定驚恐。”施琅說道:“而且,我們有速生火銃一百五十杆。要是能將荷人誘出城外,以野戰大量殺傷,或許,我們就能尋到機會攻破那兩座城池。”

“你想怎麼做?”

“我軍跨海登陸作戰,難免出現一些意外,甚至也會出現某個紕漏。”施琅輕聲說道:“荷人若能偵之,定然不會放過挫我鋒銳的機會!”

楊耿定定地看著施琅,臉上慢慢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好生去籌劃安排一番,奪了荷人據點,必向大都督報你之頭功,許你一個遠大前程!”

荷蘭東印度公司駐福爾摩沙總督範·德·勃爾格站在熱蘭遮城頭,有些不安地放下單筒望遠鏡,回頭與治安官斯登·哥魯本上尉說道:“應該是尼古拉一官(鄭芝龍)的軍隊,他們終於打過來了。”

其實,荷蘭人對於島嶼北邊西班牙人的威脅,只是有些忌憚,卻並不怎麼害怕。

真正讓他們害怕的,則是位於大陸上的鄭芝龍。背靠大明,擁軍數萬,大小船隻近千,只要他願意,可以輕易派出一支數千人的大軍前來福爾摩沙,攻擊他們荷蘭人在此的兩個據點。

近年來,鄭芝龍專心經營泉州、漳州等陸上地盤,並牢牢掌控大明沿海的制霸權,每年獲利千萬兩白銀,除了滿足鄭氏一族豪奢享受外,大部分都投入了海上武力的維持,同時,鄭芝龍還養了一支八千餘人的陸上軍隊,在整個大明東南沿海一帶,成為名副其實的“海龍王”。

料羅灣海戰後,荷蘭人開始正視鄭芝龍在大明沿海的霸權,並加速建設他們稱之為福爾摩沙的島嶼上兩個據點,以此作為對抗鄭氏的海上力量。

但荷蘭人也深知,鄭芝龍背靠大明,有無窮盡的人力,再加之其雄厚的財力,因而在大明沿海一帶,尤其是臺灣海峽一帶,是不足以對抗鄭芝龍強大的海上力量。所以,東印度公司一直與鄭芝龍處於打打和和的局面,並未再爆發料羅灣海戰一般的激烈海上衝突。

如今,鄭芝龍突然派出大軍前來進攻福爾摩沙荷蘭據點,顯見是要對荷蘭東印度公司大打出手了,可能是為了想獨霸日本的貿易,將荷蘭人徹底逐出大明、日本海域。

“總督大人,也許尼古拉一官的軍隊並非我們認為中的那般強大。”福爾摩沙治安官斯登·哥魯本上尉伸手指著遠處正在不斷登陸並紮營的鄭氏軍隊,“你瞧他們,登陸的眾多士兵有些不耐溼熱,竟然脫下衣服,全都泡在水裡。難道他們以為,我們敗退了一次,就不敢再次進攻了嗎?”

範·德·勃爾格總督又舉起單筒望遠鏡,朝鄭氏軍隊登陸的灘頭望去,果然,無數計程車兵下船後,將隨身的武器和行裝丟在岸邊,脫了衣服,紛紛跳入水中,以緩解長期乘船後的憋悶和溼熱。

“他們不會是在引誘我們出城後,對我們再發起反擊吧?”範·德·勃爾格總督臉上顯現出一絲猶疑的神色。

“當然,這一點太明顯了。”斯登·哥魯本上尉點頭說道:“他們的火槍兵並沒有出現在我們的視線當中,如果猜測的沒錯的話,他們一定埋伏在城外某個地方。然後等待我們出城後,對我們發起突襲。這種誘敵的把戲,太拙劣了。”

“那我們將怎麼做?”

“敵人一旦被我們識破了詭計,一定會非常沮喪。”斯登·哥魯本上尉認真地說道:“而且,經過長途的乘船到來,他們一定會非常疲憊。我想,這將是我們的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