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在福爾摩沙的兩個據點熱蘭遮城、赤嵌城位於島嶼的西南方,今臺灣台南市。這裡海岸曲折,兩城之間有一個內港,叫做臺江。臺江西南面有七座山嶼相連,叫做七鯤。每座山嶼相距1裡多,彼此“毗連環護”。一鯤北面隔海有北線尾小島,其間海面叫安平港。北線尾北側為鹿耳門港。荷蘭人修築的城堡熱蘭遮城在臺江西側的一鯤,赤嵌城在臺江的東側,互為犄角。

從外海進入臺江有兩條航路:一條是安平港,叫南航道,在北線尾與一鯤之間;一條是北航道,在北線尾與鹿耳門嶼之間,即“鹿耳門航道”。南航道口寬水深,船容易駛入,但港口碼頭附近炮臺瞰制,平日裡,也經常會有來往此地的商船停靠。北航道水淺道窄,只能透過小舟,大船必須在漲潮時才能透過。

1627年荷蘭東印度公司福爾摩沙殖民政府又在北線尾島北端建有一座小型城堡,以鉗制北航道。一般情況下,憑此“天險”,只要用艦船和炮臺封鎖南航道海口,與熱蘭遮城、赤嵌城的炮臺相配合,就可阻止任何敵軍登陸。

最近聽聞島嶼北邊的西班牙人在謀劃攻擊荷蘭人的兩個據點。為此,荷蘭人除了向巴達維亞派出求援信使以外,還動員他們所控制的生番土人,又一次加強了兩個城堡的防禦設施。

然而,千防萬防,期待中的西班牙人沒有等來,卻來了鄭芝龍的大軍。一百多艘大小船隻,鋪天蓋地的突然出現在鹿耳門港外。在荷蘭人尚未反應過來時,十幾條小船迅速湧入北航道,經過一番激戰,很快的奪取了北線尾島北端的小堡壘。

赤坎城中派出三十餘火槍兵和一百多土人僕從,試圖將登陸的數百鄭芝龍士卒趕下海,卻不料被一排火槍給擊退,然後順勢追殺,逃回不足一半。這一下,令赤坎城和熱蘭遮城中的荷蘭殖民官員和僱傭軍大為吃驚。以前大多裝備長矛大刀的明國軍隊,何時擁有如此多的火槍。

打退了荷蘭人的第一次反擊後,陸續又有二十多艘小船透過北航道來到赤坎城附近。隨後,鄭軍大小戰艦透過鹿耳門後,立即兵分兩路:一路登上北線尾,一路駛入臺江,在禾寮港(今臺南市禾寮港街)登陸。

被鄭芝龍委派過來攻佔荷蘭殖民據點的參將楊耿卻皺著眉頭看著前方的荷蘭城堡,久久不語。這次突襲荷蘭在臺灣的據點,鄭芝龍一方策劃了近一個月時間,也透過往來荷蘭據點的商人,粗略描繪了荷蘭人港口防禦和兩座城堡的地形地貌,也做出了相應的進攻安排。

透過清晨港外升起薄霧的時機,楊耿派出十五艘小型海滄船,快速突入鹿耳門北航道,繼而在荷蘭人準備不足的情況下,奪佔了具有威脅的堡壘,並在臺江沿岸建立起灘頭陣地,取得了一個攻擊荷蘭據點的堅實立足點。但是,左右觀察了一下荷蘭人的兩座互為犄角的城堡,他認為,攻之甚為不易。即使強行攻打下來,鄭軍會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唯一慶幸的是,瞧荷蘭人的模樣,似乎兩座城堡裡的軍人不多,充其量也不過三四百人。但是,城頭均佈置了火炮,能發起進攻正面,也顯得略微狹小,而且沒有多少掩護。行進到任何一座城堡前,都會冒著被荷蘭人火炮持續轟擊的威脅。即使到了城下,城牆段凸出的各個稜堡,幾乎沒有死角,可以全方位的居高臨下射殺攻城的鄭軍。

“去把那個叫施琅的喊來。”暫時紮下營地後,楊耿大聲的吩咐道。

清晨突襲鹿耳門北航道,快速攻佔北線尾島北端的小堡壘,是軍中前鋒那個叫施琅的副百戶提出,並由他指揮的。看得出來,這個剛滿十八歲的年輕軍官,頗有膽氣和勇謀,且能身先士卒,是一名潛質不錯的好手。

施琅是福建泉州晉江龍湖鎮衙口人,祖籍河南省固始縣方集鎮。出生於一個農戶民家庭,祖父時家境較為寬裕,到了父親施大宣的時候開始衰落,但施大宣尚義持正,樂善好施,所以在鄉里名聲很好。施琅生得臉面大額頭寬,施大宣以為這是貴人相,所以對施琅嚴加管教,希望施琅日後成為公侯將相。

少年時代的施琅學書不成,所以放棄去學武。跟從他的老師學習兵法,並深諳精通,且智勇雙全。十七歲便從軍,在鄭芝龍麾下,攻海盜,陷反賊,每戰皆身先士卒,屢立戰功,一年多時間,便已積功升為副百戶。

“見過將軍!”施琅來到楊耿面前,大聲的唱喏道。

“施百戶免禮。”楊耿微笑地看著面前這個年輕的下級武官,卻並未絲毫輕視之意。大當家的(鄭芝龍)當年也是這般年紀闖蕩海上,如今取得偌大一份基業。亂世將至,正是英雄輩出的時期,誰敢輕言,眼前這個小武官他日不會青雲直上。

“荷蘭人的兩座城池,你看過了。施百戶,有何方略,說與我聽?”楊耿問道。

“將軍,荷蘭人的城池,防禦堅固,且我等跨海而來,沒有各種大型攻城器械。急切之下,恐難以攻克。”施琅低頭說道。

“火炮轟擊呢?”楊耿問道:“大都督讓我等攜帶18磅重炮兩門,就是藉此利器,以攻荷人堅城。”

“將軍,我軍未有拖馬等牲畜,要將重炮從船上卸下,再一路人力拖拽於此,恐耗費時日甚長,不利於速戰。”施琅說道:“而荷人往來此地大船甚眾,遷延時日,怕會有不測意外。”

“我軍來此攻荷人據點,大小船隻一百二十多艘,軍兵三千餘。難道還怕了些許過路的荷人船隻救援?”楊耿不以為意地說道:“除非荷人得了訊息,一次來個七八艘大船來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