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掃視了一眼,見這些番邦使臣服裝怪異,舉手投足間略有些怪異,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朝會結束後,朱佑樘於懋勤殿大擺夜宴,賞賜群臣節慶錢。

而且朱佑樘下旨開放內市,內市,是明代設定在皇城之內、禁城之外的市場,主要分佈在紫禁城東側的東華門外、東安門內,並向北一直延續至玄武門一帶。內市對京城民間風氣具有導向作用,隨著朝廷控制力度鬆弛與遍及全國的商品經濟潮流,不斷發展繁榮。

懋勤殿上,英國公張懋、內閣首輔劉吉、次輔徐溥以及中央六部還有各部院的文武臣工,都在坐席上互相敬酒。

“閣老,我敬你一杯,這一年來你們的實力是不斷壯大啊!前兩天對著魏璋窮追猛打,成功把他扳倒了,不知閣老下一個想扳倒的是誰?”說話這人是戶部右侍郎鄒漠。雖然首輔劉吉那日所說的話猶在耳畔旁回饒,但他還是有些咽不下這口氣,畢竟之前魏璋與自己關係還不錯。

那日鄒漠本想多替魏璋說幾句話,但是見首輔劉吉話裡決絕,又想了想自己的妻兒老小、以後的仕途生涯,才忍住不說。魏璋被捕後,鄒漠心中非常慚愧,今日趁著宴會,又喝了點兒小酒,所以才一吐為快。

未等徐溥開口,謝遷舉起酒杯笑著道:“來,鄒侍郎,我敬你一杯。鄒侍郎怕是不勝酒力,喝多了吧?最先向陛下彈劾魏璋的是兵部尚書韓俊彥,而韓俊彥也是你們眾人力排眾議推舉上去的。況且魏璋所犯罪名經錦衣衛查案俱皆屬實,我們只不過就事論事而已。鄒侍郎要是心中有怨氣,想給魏璋打報不平,向陛下討要說法便是!”

謝遷最後的這幾句話聲音洪亮,故意讓落座於首位的朱佑樘聽到。

朱佑樘聞聲,皺了皺眉頭瞅了鄒漠一眼,而落座於皇帝右側的劉吉也是全程聽見了謝遷所說的話,臉色鐵青著,攥緊了拳頭。

謝遷這一番話,屬實讓醉酒的鄒漠清醒了不少,看著眼神冷咧的朱佑樘以及鐵青著臉的劉吉,鄒漠諂笑一聲,灰溜溜的退了下去,再也不敢和謝遷對話。

在朱佑樘身後,何鼎、宴海分居兩側,而李廣,朱佑樘則派他前去探望懷恩去了。

對於李廣,這種光明正大的機會也是自己迫切需要的,按自己推測的話,懷恩臥床不起已經有三個月了,應該是要馬上歸西。而自己最近頻繁的前去看望懷恩其實是有私心的,懷恩一旦西去,司禮監掌印太監大位空缺,皇爺定然重新選人,到時憑藉自己在皇爺心目中的地位,可以放手試一試。就算皇爺讓何鼎遞補司禮監,那空出來的御馬監也是自己可以爭一爭的。自己多去看看懷恩,給這個老太監心中多留點兒好印象,到時他若是能在皇爺面前替自己美言幾句,那麼自己成功的機率就會大大提升。

懋勤殿,大明皇宮裡的絕色歌姬正在伴著絲竹、絃樂之音翩翩起舞。

酒過三巡,朱佑樘已有幾分醉意,他拍了拍手,宴海和幾名太監呈上來幾個玉盤。

朱佑樘一邊吩咐開啟玉盤上的禮盒,將禮品取出來放在桌子上。一邊繼續說道:“在座的各位都是我大明肱骨之臣,今日不僅有節慶錢賞與眾位愛卿,還有這些禮物也一併分與各位。”

文武百官見狀,紛紛捧杯敬朱佑樘,齊聲道:“多些陛下天恩,陛下萬福!”

轉眼間,各位文武百官都擺滿了禮物,不過禮物的貴重程度也是由品級決定的。例如內閣首輔劉吉的禮物則是一支用紅稜桑皮紙裹著的前年人參,而次輔徐溥的禮物則是上好青石雕刻而成的硯,那方平石硯上又刻畫了一副北宋時期的山水畫。內閣新輔臣謝遷的禮物則是一柄上好美玉做成的玉如意,京營總督馬文升則是一柄金銀纏繞而成的寶劍,剩下的一些末級官員也都有一些陳釀老窖酒。

看著大臣們此時興致勃勃各自把玩著自己的禮物,而朱佑樘突然又想起昨日晚上看的摺子。說道:“河南、安徽兩地巡撫迭次奏報,說因黃河決口,泥沙淤塞運河,舟楫難行。光京城每年就要靠漕運四百萬擔糧。這兩件事也實在叫朕揪心。”

大臣們見皇帝說話暈暈沉沉,已有醉意,這樣的情況下竟然還記著河運一事。

朱佑樘看了眼剛剛晚宴惹事的戶部右侍郎鄒漠,冷聲問道:“鄒漠,你說,怎麼辦?”

鄒漠心下一緊,說道:“臣…臣認為,應該馬上,修河堤。”

“怎麼修?”

“這個…這個。

劉吉見鄒漠對不上話來,只好開口替他解圍道:“臣認為,陛下可先降旨災區臨近的省份,命他們調運糧米運往災區,然後再派遣官員領人去往災區,搶修河工。”

鄒漠見劉吉替自己解圍,投來了感謝的目光,而劉吉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個白眼。魏璋已經倒臺,自己不能再讓鄒漠這個蠢豬壞事兒,不然以後朝堂上怕就沒有自己說話的話語權了。

朱佑樘聽了遂不追究鄒漠,感慨道:“一條黃河,千古氾濫。歷朝歷代黃河沿岸的百姓哪年都受黃河水患之苦啊!今日晚宴就這樣吧,諸位回去都想一想,如何才能治理黃河水患,不要不放在心上!如果就這樣放縱下去,今日淹的是百姓,明日淹的就是你們!”

百官生怕皇帝又突發怒火,各自行禮都退去回府去了。

而朱佑樘則在龍案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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