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奕之倒是上了心,雙眉一挑,怒道:“誰敢這般欺負婧兒小姐?是何人如此大膽?”

婧兒忙說道:“曾經,曾經而已,都過去了,將軍不必掛心。”

這話說的她自己都心虛,因為她實在想不起來是誰真的這樣對待過自己,可又的確有這樣的感覺,自己一定經歷過。

全哲面色冷沉地道:“照婧兒小姐方才所言,王允是帶著行李逃跑,逃到樹林中,此人便來殺他,在搏鬥中,王允抓破了對方的面板,而王允也被那人吊到了樹上?難道是劫財?”

“可是他身上的錢財都在啊。”柳奕之道。

仵作道:“若是謀殺,王允身上卻只有這一處傷痕,或許是熟人作案?而且他必然是被活活吊死的,而非殺死後掛上去的。”

婧兒道:“先生所言有理,很有這種可能。很顯然,他是被殺的,此人如此煞費苦心地製造他自縊的假象,莫非與假藥一案有關?那他指甲裡的血肉又是誰的?他身上別無傷痕,又無中毒跡象,歹人又是如何將一個清醒的人掛在樹上的?”

柳奕之道:“是啊,這就奇怪了,難道作案的不止一人?如果是多人,那倒是有可能做到。”

婧兒與仵作對視一眼,彷彿突然想到了什麼,婧兒忙走到王允頭部位置,解開他的髮髻,雙手撥開他的髮絲仔細尋找,片刻後,她的手停了下來,喃喃道:“果然如此。”

“各位大人,你們快來看。”

眾人探頭望去,只見婧兒手指扒開的髮髻中,就在腦戶穴旁一寸的位置,露出半寸長一截極為細小的銀色物件來,若不是這般細心扒開發髻,根本無法發現。

“這是什麼?”柳奕之詫異道。

“是銀針。”仵作雙眉緊鎖,咬牙道:“好歹毒的手段啊,居然是用這個辦法讓他處於半暈厥狀態,再活活吊死了他。”

他伸出兩根手指,指尖掐住那半寸銀絲,緩緩抽了出來。果然是一根極細的兩寸多長銀針。

眾人皆倒吸一口冷氣,如此陰損的手段當真匪夷所思。

全哲道:“看來假藥一案絕非王允一人所為。”

柳奕之道:“這麼說,這假藥一案就變得複雜了呀,王允一死反而讓我們發現背後定然有主謀。被王允抓傷之人,身上必有傷痕,只是不知抓傷部位在何處。”

全哲道:“其實這也不難,如今天氣尚寒,又在夜晚,不可能穿單衣,這傷恐怕不在臉上,就是在手上了。”

柳奕之點頭,道:“有道理。”

轉而問婧兒:“婧兒小姐,你看……”

婧兒取下蒙面帕子,微微一笑,道:“二位大人所言甚是,這也無疑是尋找兇手的一條路徑,從抓痕看,傷痕應該不多不少,正好兩條。還有,這銀針刺穴,手法並不精準,恐怕此人原是想將銀針刺入神戶穴,導致他暈厥,誰知手偏了,刺入后王允雖是頭暈乏力,但頭腦還是清晰的,至少知道反抗,這才抓傷了對方。首先,此人必是王允的熟人,其次,此人懂些醫術,會使用銀針,但並不嫻熟。”

仵作亦點頭道:“不錯,正是如此,只是此人或許是怕被人發現銀針,這才將針深入腦中,若他將銀針全部推入腦中,我們根本無從發現,想必此人當時是慌亂了。”

柳奕之道:“本將軍現在就去尋找這個受傷的人。”

婧兒搖頭:“不可明查,若找到也便罷了,找不到豈不是又打草驚蛇了?”

柳奕之問道:“那小姐以為應當如何?”

婧兒道:“將軍莫急,王允已死,正好如了歹人心願,將軍大可放出風聲去,就說王允畏罪自殺了,接下來嘛,就看是否有人還會有動作,然後咱們再見招拆招。”

柳奕之與全哲相視一笑。

“沒錯,就這麼辦。”柳奕之對婧兒的說辭極為認可。

全哲道:“婧兒小姐,你不是說還要去看看庫房的藥材嘛,現下可去啊?”

“有勞二位大人了,帶婧兒再去看看。”

“走吧。”

……

白天再看這被火燒過的一片廢墟,可能是已經清掃過的緣故,已沒有昨夜那般令人驚心動魄了。倉庫內損毀的貨物經過一夜清理,都已擺放在門前空地上,許多士兵尚在搬運。

軍需官殷君瑤手拿賬本在逐件清理物資。見柳奕之等人走來,忙抱拳行禮。

柳奕之問道:“查的怎樣了?”

殷君瑤回道:“啟稟將軍,經過盤查,發現燃火點就在藥材庫,因為藥材需要通風防潮,所以只有這兩個屋子有窗戶,而在靠近視窗的位置我們發現了一個焚燒了一半的火把,窗下還有煤油的氣味。”

“果然是為了燒這些藥材啊。”柳奕之繼續問道,“藥材剩餘多少?”

殷君瑤道:“回將軍,各類藥材原來共一千三百五十七斤,如今剩餘不過三百六十斤,除了昨夜查的那幾袋藥材,我們後來又清理出一些未被燒燬的,就是不知真假,還有的已被打溼了,也不知究竟還能不能用。”

婧兒上前道:“在哪裡,我來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