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臭膏子、臭油子(二)(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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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簿說最後這句時臉上露出好笑的表情,見永安公看他,趕緊補充:“公爺,您說,這不就像兩個小孩兒爭蜻蜓一樣麼;
一個說,蜻蜓落在我家牆頭,另一個說,那是我先發現的,這些……人哪!”
主簿想說“這些賤民”,沒敢。
在當官的眼裡,流民和賤民可能區別不大吧。
楚清一行人趕往事發地。
趕到的時候,兩個村雖然沒有再械鬥,可場面卻非常混亂。
秋生帶去的衙差和縣衙的坐堂醫,正在為兩村受傷的人包紮,現場一片女人、兒童的哭聲、罵聲。
可不論是受傷還是沒受傷、流民村還是犯人村的男人們,卻齊齊對著秋生吼來吼去。
對,在楚清眼裡,他們就是在對秋生吼叫。
“您是知縣大老爺,天天吃著白麵精米,哪懂我們老百姓的疾苦、哪管我們老百姓的死活!”
“俺們逃難到這裡,不是為了給一群賤民欺負的!”
“你們才是賤民!老子為了保護妻女才失手殺人,老子被刺配不是因為老子有錯,是因為老子沒人家有錢!
老子只是被人整了,怎地!老子頂天立地,無愧於心!”
“誰管你們那些!你臉上有刺字,你就不是好人!噢,還殺過人哪,知縣老爺你聽見了吧?
就是這種人,把我們打成這樣!他們殺人放火,有啥是不敢做的?!”
“知縣大老爺,今天你要是不給我們做主,我們也不忍了,殺人犯都這麼猖獗,我們還當什麼良民?幹唄!打死一個少一個!”
“對!打死一個少一個!”
“伱們該打!你們就欠揍!那臭油子明明屬於我們村,你們憑什麼搶?你們雖然不是賤戶,可乾的都是連賤戶都看不起的事!”
“就是!知縣老爺,今兒你要敢把臭油子判給他們村,就別怪我們打死他們!打死又能如何?官府偏袒,我們只好替天行道了!”
兩個村的人,一邊賣慘、一邊互噴,然後把矛頭都指向秋生。
而秋生,之前為制止他們械鬥,衙門人手不夠,他也親自上陣拉架,卻被村民們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搞得官服破損、官帽也不知哪去了。
渾身髒汙不說,頭髮散亂,臉上也有擦傷和抓傷,很是狼狽。
露在外面的面板都有破損,可想而知身上也沒少受傷。
秋生現在渾身痠痛,也真的渾身是傷。
人打架打急眼了,連拉架的人都會打,這還算正常;關鍵是總有那種人——趁亂給當官的幾拳幾腳,純為滿足陰暗心理。
誤傷嘛。
秋生滿臉是汗,汗水沾到臉上的傷口,煞得刺痛,肩膀也受傷了,不知被誰敲了一棍子,胳膊有些抬不起來,卻還在對村民們大聲安慰:
“父老鄉親們不要吵,受傷的人太多,先包紮一下,本官定會……”
張二妮和豔梅在馬車裡看著秋生,二人雙手互握,都把對方的手攥得死緊,嘴唇因擔心而失去血色。
她們很想把秋生拽回來給看看傷,她們甚至想:當官竟然比在家種地都危險,這官不當也罷!
當過流民的、犯過罪的,膽子都大,對於他們來說,都是險些餓死、淹死、窮死、冤枉死的人,生活已然這樣了,再差又能如何?
腦袋掉了不過碗大個疤。
而且兩個村的人,人數不少,當官的才帶來幾個人?法不責眾之下,就算過分點兒又能如何?
人窮志短,楚清能猜出這些人的心思,也能理解他們的行為,因為楚清也曾當過流民,也曾因為口角而將竹管筆尖頂到別人喉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