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非災區官府一聽說永安府可以解決流民安置問題,他們比災區還要積極,甚至會派差役專門遊說,說海州府如今是永安公的封地,永安公最善待流民,會讓他們吃飽穿暖;

所以啊,你嬸子我如今是香餑餑,流民眼裡的香餑餑!”

這些都是各地官員的手段,楚清和小寶講給秋生聽,算是給他長點經驗。

剛畢業的大學生,沒有從業經驗,哪就那麼好混出業績來?

而且,窮人家的孩子試錯成本太高,想透過自身努力去獲得工作經驗,很大可能就是沒等摸索出經驗,先被社會毒打致死。

秋生好不容易考取功名,有了官職,總不能讓他當不了幾個月的官,就遭擠兌、或是替別人背鍋,最後鋃鐺入獄,十幾年的寒窗變鐵窗吧?

秋生很是琢磨了一會兒,這些內容是他想不到更接觸不到的,需要消化消化。

“可為什麼說流民會帶來安全隱患?他們能有口吃的都很難,哪裡還敢作奸犯科?”秋生問道。

不過問得不太有底氣,因為流民確實鬧事,剛才差點就讓嬸子吃虧了,但還是補充了句:“那些打家劫舍的不算,那些本來就不是好人。”

楚清特別理解秋生,因為多數人都是好的,至少不會主動作惡,而且,好人的思路和壞人不一樣,對是非善惡的評價標準不一樣。

楚清說道:“仇富是種共性,表現得輕重不同、採取的做法不同而已;

比較輕的,看別人比自己過得好,最多羨慕一下,然後自憐一下;

比較重的,會仇恨比自己過得好的人,會想方設法進行掠奪,不管是欺詐還是殺戮,總之要把一切抓到自己手中;

從輕到重,沒有明確的分界線,很可能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完成轉化;

打個比方說,你們在村學的時候,天天吃不飽飯,但是米糧卻不比別人交的少,你們是怎麼做的?

最多抱怨一下搶不過別的孩子、或是罵句誰誰家太不像話,也就作罷;

但是搶飯吃的孩子又是怎麼做的?他們的做法是能搶多少搶多少,生怕自家糧食白交不說,還怕佔不到便宜;

災民也一樣,受災的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看到非災區百姓再窮也有個遮風避雨的屋簷,是什麼感受?

災民的孩子餓得直哭,眼睜睜看著非災區孩子嫌窩頭不好吃把碗打翻,你說他們是什麼感受?

他們不敢把這些怪罪在官府頭上,也不會怪自己命不好,而是會直接把仇恨建立在這些沒有受災的人民身上:憑什麼我們就要遭這份罪,你們卻太太平平的?

一個人如此想,翻不起浪,但很多人如此想,只要有一個人煽動,就能形成打砸搶的浪潮;

放災民進自己的州府,如果出現商鋪被搶被砸、百姓生命受到威脅的狀況,遭罪的是百姓,可是官府會被問責;

一個知府是從五品,你想想,伱們這些新科進士,就算是狀元,留在翰林院,最高也才從六品,像你們這樣的,到地方是七品或從七品,想爬到從五品需要多少年?

哪個官員要冒著這麼大風險去接納流民?就算再有責任心,他還要面臨經濟壓力吧?

各府衙的財政支出,每年都是有數的,他要拿什麼錢來安置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