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柳陸奇看,那眼皮就撐不住了,一個勁眨巴起來,卓耀在旁邊又給遞上一塊冷毛巾,說道:“再敷敷。”

柳陸奇搖頭:“我沒辦法,誰讓你亂揉眼睛,都說了別把眼皮上的鰾膠弄進眼睛,那是木匠用的,誰知道里頭摻了什麼!”

小寶爭辯:“那見了康王不得哭嘛,哭不就得有眼淚嘛,他那大手巴掌給我又抹又擦的,我也沒招啊!”

卓耀小聲建議:“要不,你再哭哭,多流點眼淚能沖洗乾淨些。”

這個建議好,孃親也說過,眼淚是最好的眼藥水。

“可我哭不出來啊,又沒什麼事兒!”小寶說。

還真是,小寶通常不哭,悲傷也好、疼痛也罷,他很難哭,但是一旦需要演戲的時候,他就能哭出來。

而且,要左眼流淚,右眼絕不會摻和,要流一滴淚,絕不會下來兩滴。

喬萬啟用棉手套捂著口鼻進屋,說:“還真叫你們猜對了,康王的外祖家裡真的同意起事,只是算計著要到秋獵時候比較穩妥。”

喬萬啟帶回康王外祖的回信,信中勸康王不要操之過急,茲事體大,需要幾個月的籌備時間,讓康王耐心等待,也正好趁這段時間好好觀察一下樑王的兒子,到底是真是假。

“誰等他!”小寶說道:“把信給柳陸奇,看看可以摘出哪段當證據,要快!”

柳陸奇接過信認真閱讀,喬萬啟不以為意:“用不著那麼仔細吧?反正都是要燒的,別人也未必注意得到,又不是玩兒真的!”

喝了口熱乎茶,喬萬啟繼續發牢騷:“再有兩個多時辰就該出發了,你那眼睛還能不能行啦?

要說你們也是的,搞得那麼複雜,本以為能跟你們幹票大的,結果還不來真的,沒勁!我都不想去了!”

說著又出去了,他得出去檢視情況。

小寶把毛巾遞還給卓耀,發現他的手冰涼,便給他捂捂手,安慰道:“別緊張。”

卓耀笑笑,有些不好意思:“沒,我沒緊張,是剛才用冷水沖洗毛巾才有些涼的。”

柳陸奇已經看完那封信,拿到小寶跟前,用手指出他要留下的內容,小寶點頭:“甚好。”

柳陸奇將信湊近燭火,小心地一邊燒一邊吹滅,只留下他想留下的字跡。

小寶閉上眼睛,在心裡回想還有什麼疏漏的地方。

此地距離皇陵直線距離只有不到一里地,卻是不到凌晨沒人會來的地方——糞池附近的儲物房,裡面是一牆一槍牆的恭桶。

旁邊是矮坡,翻過矮坡是一片荒地。

矮坡上視角不錯,松柏成行成列,極是整齊,幸而此時節尚未長新枝,舊葉也變得稀疏,透過樹木能看到守陵人的進出。

此時天色漸暗,是守陵人晚飯時間,外面執勤的護衛少,喬萬啟順著矮坡往皇陵那邊移動,希望能靠得再近一些。

“來了!”喬萬啟握了握拳頭。

他看到兩個黑影,一前一後往皇陵那邊急奔,每奔到粗樹或石像邊,就停留一下,等巡邏護衛視線轉到別處,他們再次閃身出來,繼續狂奔。

皇陵背山面河,地勢略高,因此一路皆是上坡,可這二人的速度絲毫不減,看得出來,二人的輕身功夫都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