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們又是一番“楚清乾的都是她該乾的”、“她乾的那點事實在配不上朝廷給她的俸祿”、“她狂妄自大”、“她不過是個用來鼓勵平民女子的象徵,用誰都行,不是非她不可”等言論。

楚清看著好笑,也替皇帝悲哀:社會很單純,複雜的是人,作為一個皇帝,天天被一群臣子這樣PUA,還能保持清醒不?

孔子說:君子心胸寬闊對人坦蕩,小人經常心懷恐懼焦慮。

蘇小妹說:物相心生,心存狗屎,所見都如狗屎;心存如來,看人皆是如來。

小甘甘說:天上飛的,我看誰都是那隻綠頭鴿子!

在小甘甘的“押送”下,綠頭鴿子飛到京都北郊一處山裡。

每到初春,卓不群的膝蓋就疼得比冬天還要厲害,此刻,他正把翻炒熱的粗鹽粒子往布袋子裡裝,準備熱敷一下。

上次兒子來信說,用熱鹽比熱砂子效果好,可是那時候城裡物價太高,粗鹽賣的也很貴,沒捨得,這會兒總算捨得用了。

暗衛營的廚房簡陋,窗戶紙早破的不成樣子給撕掉了,只剩下空蕩的窗稜子,不過這樣也好,透光,看得清楚。

布袋子口比手巴掌大不了多少,卓不群一手扯著袋子口,一手鏟起又一勺炒熱的粗鹽粒子,還沒等倒進去,突然一個什麼東西就快速而精準地掉進袋子裡。

卓不群手上幹著活,心裡想著事兒,沒防備,就愣了一下,然後袋子裡突然撲騰起來,好像剛才袋子也愣了一下,這會兒才反應過來似的。

袋子抖得厲害,還發出“咕咕”的聲音。

伸手一抓,綠頭鴿子與卓不群對上了眼兒。

“你!你瞅啥!”卓不群笑罵:“飛的還挺準。”

綠頭鴿子心裡可憋屈了:咕咕……那是我飛的嘛!我還沒等落到窗臺上,就被那傢伙一翅膀給扇進來了啊!

放下鹽袋子,卓不群把綠頭鴿子腳上的信筒摘下來,掏出裡面的信紙。

信紙有兩張,一張上密密麻麻全是小字,另一張字跡大些,內容只是第一張紙上的第一段話。

歲數大了,眼睛花,字又小、還多,看起來頗有些吃力,即使湊到窗邊也是看得困難,

綠頭鴿子一瘸一拐地在灶臺邊上踱步,燙腳了,主人還不給找吃的安慰安慰,傷心!

“……切記!保重!”讀完那張字很多的信紙,卓不群吞嚥了下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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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真的是來了,這幾天感覺尤其溫暖,也很少有風,光禿的樹枝上的芽孢長大了不少,路邊小草長出二寸多高,街面上的人也越來越多。

京都的大街小巷現在遍傳各種聲音,最突出的是兩種,一種是:兩國交好,沃斯王情根深種於楚清;一廂情願,大宣國無情棒打有情郎。

另一種則是:癩蛤蟆惦記天鵝肉,臭牛糞倒插鮮嫩花。

如今街上遇到熟人,打招呼的第一句不再是“吃了嗎”,而是“聽說了嗎,那個沃斯王子又……”

跟在這句開頭語之後的,往往是——“人家那王子說了,沃斯王極其心儀那個楚清,說他的父王曾說‘願意改變自己,願意為楚清在戈壁流浪,只求她不要拒絕,因為那簡直是冷雪風霜……’”

要不就是——“人家那王子說了,他的父王有為楚清守候一生的勇氣,一直到沙漠日落、大海乾涸……”

然後就是老百姓對沃斯人表達情愛的直白方式予以無情抨擊和隱藏內心羨慕。

只要此類話語一開頭,馬上就能達到聚眾的效果。

有人稱讚沃斯王情深似海,在君王中不可多得;

有人不滿朝廷做事拖沓“行不行好歹給個痛快話,人家一國的王子天天苦求,竟都不讓進殿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