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春秋臉色就是一白,立馬跪地,正要像那言官一樣對皇帝解釋“臣沒那個意思”,楚清卻不給機會:“難道你真是這麼想的?親家,萬萬不可啊!你快起來,千萬別跪著死諫!”

死諫個屁啊死諫,老子又不是言官!

鄭春秋氣得又是血液直衝額頂,要說的話被楚清堵回去,可這時他又急於辯解,反覆之間便狂咳不止。

真的是坐下病了。

通婚不是和親,不涉及朝廷顏面,可是,把皇親國戚遠嫁,卻也是不能接受的。

尋常百姓人家,尚且不願將女兒嫁得太遠,何況是皇家的女兒呢?

鄭春秋的話原本無可厚非,因為楚清也說自己“無才無貌且年老”,最多算是鄭春秋刻薄些。

可是他拿一國公主或郡主,或是世家千金作比較,就有些過分了,關鍵是還被楚清斷章取義拿出來說事。

不但得罪了皇族,也得罪了世家貴族。

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皇上,臣不是、臣沒有……臣……”鄭春秋冷汗濡溼髮際,後背也覺溼冷一片。

話已然出口,想收回不可能,但是可以辯解一下,他想說他真的沒有對皇家不敬的意思。

他只是想到自己的閨女不但沒能如願嫁給楚清手下那個百家興,還被名聲所累不得不遠嫁回江南小鎮,就氣難嚥下,想報復楚清而已。

這個藉口只關乎二人私怨,扯不上世家利益,大抵能說得過去,讓皇帝不去計較。

“你別瞎說!”楚清再次攔住他的話頭。

別以為你次次給我小鞋穿,我就不會有樣學樣,楚清站在那裡,居高臨下看著鄭春秋伏地的後腦勺,和因跪伏而撅起的臀部,袍擺下的腳踝動了動,強壓下要踹他幾腳的衝動。

楚清向皇帝施禮並說道:“皇上,臣性子太急,可能領會錯鄭大人之意;

現在想來,怕是我那親家擔心臣會遠嫁,也擔心臣所託非人,想阻止沃斯的求娶,又因臣是寡婦需要避嫌,不好表現得太過關切而已。”

滾蛋!鄭春秋猛地抬起頭,又開始咳嗽。

老子關心你?老子只是沒法搞死你,只好把你弄到遙遠的蠻荒之地而已,還捨不得?老子巴不得你立馬消失!

楚清看似在替鄭春秋解圍,實則是想逐漸瓦解群臣對她的驅逐之勢。

從以往幾次上朝堂的經驗看,這些人只會想著弄死自己,就算弄不死也得趕走自己,所以恐怕拿自己去換沃斯玉礦是極有可能的。

而鄭春秋一直覬覦自己的玉礦,這已經在朝堂上與他較量過一回了,所以恐怕最想趕走自己的,他是其一。

楚清現下說鄭春秋剛才的口不擇言,是因為作為親家對自己的關心和不捨,硬生生地把鄭春秋劃歸自己這邊。

殿外天光已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