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回來,卻沒有見到楚清,楚清去酉州府了。

不過,小寶倒是看到寶清祥隔壁的“聚玩堂遊戲館”,也看到了他孃親畫的圖紙。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害臊。

小寶嘖嘖出聲:“瞧瞧,這才叫圖紙呢,我那就叫示意圖!虧得我孃親還看懂了。”

“那個……”卓耀欲言又止,他想跟小寶談談,又不知如何開始。

卓耀跟在小寶身邊,總想問問關於“炸皇宮”是怎麼回事,但是又不敢問,他覺得,小寶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

作為根正苗紅的本地土著,又是皇家培養出來的特殊人才,對皇權的理解不是小寶能比的。

從小寶的角度講,在記憶解封之前,他也是本地土著,而且身世可憐,自小嚐盡世態炎涼,人雖小,心已老,可說是滿腹憤世嫉俗。

若不是有楚清給他溫暖,恐怕早已偏激到反社會的地步。

後來經歷過截殺,失去四十八位大兵哥哥後,小寶的內心其實已經在走向深淵。

可他還有孃親,那是他心靈上的依賴,所以小寶始終在楚清面前保留著孩童的純真與善良,與他內心的“邪惡”處於天平兩端。

當楚清平安的時候,小寶內心的天平就往善良這邊傾斜,甚至在沃斯,為了不給楚清添麻煩,他愣是中了箭也沒有把手雷扔出去。

可當楚清陷入危險時,小寶就有毀天滅地的衝動。

私下裡,他把製作黑火藥的方法教給喬萬啟和柳陸奇,並在京都高官的府邸都埋放了炸藥包,當時他想的是,但凡誰敢對他娘不利,他就先要他全家的命。

可後來他套過楚清的話,聽出孃親並不想與國家為敵,因為那在孃親看來是蚍蜉撼樹,個人的力量如何與國家軍隊相抗?

在記憶甦醒後,小寶非但沒有恢復到孟懂的心思,反而更加暴戾起來。

因為他看到,他的媽媽極力地去適應這個世界,就為了給他創造一個相對舒適的生存環境,可這世界就像產生排異反應一樣,把楚清當做異體組織,定要除掉或毀滅。

他想起那日進宮,媽媽找機會跟他單獨待了一刻鐘,那時候媽媽滿眼愧疚,覺得連累了兒子,說:“媽媽工作單位小,也沒個好領導,但媽媽也沒能力跳槽啊,抱歉,兒子。”

這讓他極為悲憤,他認為,媽媽之所以會到這裡,是因為被自己不好好學習給氣死了,怎麼能讓媽媽對自己愧疚呢?

他要他媽媽能在這裡好好活著,如果不能,就毀掉這裡,反正無論在哪、無論怎樣,他都要守著媽媽、護著媽媽。

作為小寶,他經歷過底層百姓的苦、受過社會動盪的罪,又終日跟一群糙漢子在一起,思想上多是行俠仗義;

作為孟懂,他有著對自己的厭棄,對媽媽的愧疚,又與小寶的心態結合,更是加重他的叛逆。

總之,在這個孩子心裡,沒有皇權,只有媽權。

在他眼中,人分兩種:對媽媽好的,和對媽媽不好的。

卓耀可不是。

出生不久沒了娘,爹又是暗衛,在暗衛營裡,他受到的言傳身教是皇權至高無上、皇帝至高無上,寧可天下人都死絕了,皇帝都不能受損分毫。

皇帝是超越神一樣的存在,就算皇帝死了,他們也得跟著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