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聽話!”楚清聲音有些嚴厲,但也有些無奈。

九年來的相處,即便未必天天見面,感情也不淺了,楚清絕對不想讓這些可愛的大男孩們為她有所損失。

在楚清的心中,這些甚至超過她當前年齡的男子們都是大男孩,二三十歲,正當年哪。

他們當護衛,還都單身,楚清不願他們因為自己而失去成家立業的機會,甚至還有可能付出性命。

“你們不是我的下人,你們沒有籤賣身契與我!”楚清說道:“你們不必跟著我犯險,保護好自己,過好自己的人生,這才是你們活著的意義!”

“別說了,我們不走!”護衛們齊聲喊道,裡面還夾雜著八個女護衛。

“你們別跟著添亂!”楚清對著女孩子們斥道:“我知道他們想說啥,他們想說跟我有交情,但你們不是,咱才認識幾天?別跟我套近乎,讓你們走你們就走!”

那幫小子人數多,跟隨自己年頭也久,楚清把他們當做難啃的骨頭,準備過會兒再對付他們。

幾個女孩子相對容易說服些,楚清準備先把她們遣散。

“這跟賣身契無關,”祥子說道:“你說出大天來我們也不走!”態度很是堅決。

真的與賣身契無關。

楚清以為古代人的忠誠是建立在自幼就被洗腦式教育,和嚴格的階級等級制度、以及嚴酷的懲罰代價之上的。

她想得也對,但不適用於她楚家的小子們。

當年,洪亮想把更多的退役兵塞給楚清時,楚清曾說過自己心有餘而力不足,能接收眼下的人數是能力的極限,因為“不想這些英雄們上了戰場流血,下了戰場還要流淚。”

一句“英雄”拔高了他們的思想境界,一句“上戰場流血、下戰場流淚”道出了他們的辛酸。

楚清對軍人有本能的好感,這源於她自小接受的教育,但是古代的軍人,或許除部分將領外,大多數並沒有“願得此身長報國”的信念與責任感;

而是當兵能掙軍餉、能給家裡節省口糧、萬一立了軍功能升官發財,官要是做大了能光耀門楣甚至封妻廕子。

這才是目的。

更有很多人是因為戰事吃緊而被迫應徵的,徵兵也是一種攤派——不管你家幾口人,只要有成年男丁,就得入伍。

而楚清手下這些小子更有八成是流民出身,是身不由己就被拉入軍營的,你不去?那你也別活著了,國家有難,還能白養活你們這些浪費口糧的流民?

所以楚清依照自己的思維慣性,主觀地定義他們是為國征戰的英雄,給予這些流民出身、退役後依然只能做流民的人極大的尊嚴。

他們都是戰場上無數次死去活來的人,生死早已看得不那麼重了,反而是尊嚴,才是他們最為看重的東西。

人活著,得像人!

這與在軍營裡,洪亮那種對將士們的關心不同,士兵對於將軍,是一種資源,沒有這些兵,那就是光桿將軍,啥也幹不了。

能對兵卒好的將軍,比如洪亮,算是仁慈的;更多的將軍對部下非打即罵,人家本意也並非虐待,而是“你是我張家軍或我李家軍的人,就是我的人,不聽話怎行”的順理成章行為。

這種思維模式換句話說就是:你是我的貓啊狗啊物件啊,是供我使喚的。

所以才有什麼鷹犬、走狗、爪牙之類的詞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