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廷山坐在那裡已經有些麻木。

他算是總結出來了:楚清就是適合在密偵司待著。

以前他跟小舅子喝酒時,總是惋惜楚清不是男子,不然任個一地的父母官,應該不比他們差。

今兒算是開了眼了:楚清跟白樺、魏誠毅他們沒啥區別,都TM是人狠話不多的漢子。漢子!

“宋大人,”楚清朝宋廷山拱了拱手,“諮詢”道:“我對律法不很熟,請問,我被賣,若是賣成了,應是脫良籍入奴籍或賤籍,與方家再無瓜葛;

但是沒賣成,我逃跑了,還跟方家有關係嗎?”

按照大宣律法,沒有賣成,又逃回家去,還算是方家人。

可楚清另立門戶,並有官身,而且當初的《袁氏告身》——就是那個授官文憑,也一早就改成“楚清”這個名字。

這種情況就得特案特辦了。

因此宋廷山沒有思考多久,就說道:“沒有關係。你的情況特殊,並在密偵司已有備案,所以你與方家不再有關係。”

楚清點點頭,請求道:“那就請宋大人給先夫和我開具一個斷親證明吧。”

斷親?連著先夫一起斷親!

方砘夫婦一下就急了:這女人要是把弟弟也給斷親了,那可就一點指望都沒有了!

“不要啊!弟妹,弟妹!給我們一個改過的機會!”方砘夫婦喊道。

楚清鄭重對宋廷山和白樺二人行禮,說道:

“先夫即便是一個無名小卒,也是為國戰死的英雄,楚清不希望先夫被這樣的家庭玷汙名聲;

更不希望犬子將來被這樣的親戚所累;

但這二人畢竟與我先夫是血親,且我與小寶如今過得很好,所以對於被賣之事,楚清不打算追究他們,也謝過二位大人的好意;

至於他們犯得其他罪行,二位大人秉公執法即是。”

白樺不甘心,提醒道:“楚清,你不必有顧慮,這是我和宋大人商量好的!再說,外面不還有兩個嗎?”

楚清笑了笑說:“他們對我和小寶的欺侮,這不都揍回去了嗎,算了。”

宋大人滿眼敬佩地看著楚清,這女子,比男人胸懷大啊!

楚清屬實沒想到今天會有這麼一出。

她只是趁著無事,跟著糧隊回來“度假”的,今天來州衙,也是因為既然回來了,不見見老領導也不合適,這才來的。

但是真沒想到這倆人給自己準備了這麼大的“見面禮”。

雖說自己對於前身沒什麼感覺,甚至都沒有記憶,只憑當初支離破碎的幾個畫面,她不認為自己對前身有什麼“責任”。

可畢竟人家不知道,還熱心地給她查出了小寶的真正身世,這個情分,她得領。

但是,領情是一回事,不麻煩人是另一回事。

這件事要是楚清真的藉機去替原身“出氣”,沒人知道還好,若被人知道,也有損宋廷山和白樺的官聲。

最主要的是,楚清作為密偵司的副千戶,有自己的情報來源,就算沒有,在馬場玩了幾天,也知道新倫州發生什麼事了。

“雞鴨瘟疫案”與舊東倫貴族有關,那就跟沃斯四王子脫不了干係,所以這兩對狗夫妻至少“通敵罪”是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