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孃親的聲音,小寶猛然回頭,眼裡驚慌起來。

“跟孃親說說,怎麼站在這裡?”

楚清很心疼,自己都沒這麼罰過小寶。

“孃親……”小寶帶著鼻音,眼睛也溼了,但故作平靜。

“站多久了?”

小寶臉色有些蒼白。一般久站的人臉色才會這樣,血液執行不上來嘛。

“剛站一會兒。”小寶忙說。

看來這是不肯告訴孃親了。楚清就不問了,把隨身帶的水壺開啟,喂小寶喝點水。

然後牽起小寶的手,敲門:“聶先生!”

門開了,一個乾癟枯瘦的中年男人出現在門口。臉上是還沒褪去的怒容。稀疏的山羊鬍和稀疏的髮際線,相得益彰地顯示了……此人的不如意!

“聶先生,我是楚懂的母親。”楚清自報家門。

“請進來。”聶先生壓了壓怒氣,儘量平靜地說。

楚清牽著小寶就進去了,也不管他同不同意。要是在現代,楚清萬萬不敢不經過老師的同意,就擅自讓孩子結束懲罰。

在楚清的認知裡,只要在學校,那就是老師的一畝三分地,兒子首先是學生,然後才是自己兒子。

但是現在,楚清已經怒火攻心了。小寶的臉色,明顯就是罰站許久了!四歲的孩子,這是要傷身體的!

門口旁邊有個錦墩,楚清直接按著小寶坐上去,並把水壺放在小寶懷裡。完全不顧其他老師的目光。

楚清自己站著,神態平靜,聲音恭謹地問:

“聶先生,可是楚懂犯了錯處?”

“你們家沒男人了?怎麼女子都進了學裡?!”那個“德高望重”的蒼老聲音問道。

出言不善哪!問人家“你家沒男人了”,這話等同於罵人了。

“回這位老者,我家確實沒男人!”楚清說。

為師不尊,我就當你是個老頭兒!

“你!哼!無禮!難怪生出這種頑劣小童!”

“這位老者,您是誰?為何我同聶先生講話,您要插言?為何女子生的人可以進學堂,而女子卻不能進學堂?”

“你!”

“請問,到底哪位是聶先生?”

“我是。”聶先生又憋火了。

那老學究可是誰都不敢得罪的。在府學,這可是鎮宅之寶一樣的人物。人家是先皇時期的進士呢。

人家那是葉落歸根,人老心不老,為家鄉的教育事業貢獻餘熱來了,誰敢不尊敬他?

因為自己學生的事情,讓這老頭受氣,這婦人簡直是給自己添亂來的!

“請問聶先生,今日喚我來何事?”

“何事?!問問你的好兒子吧!”

聶先生又想起那條蛇,還有當著全班學生的面失態的事兒,一拂袖子,氣不打一處來。

楚清轉向小寶蹲下來:“小寶?”

小寶剛剛補充了水分,有點精神了,就一字不拉,清清楚楚地把白天發生的事情講述明白了。

事情的起因,先生說了什麼,自己答了什麼,後來又發生了什麼,原原本本。敘述完了還問一句:“先生,我可有說錯?”

尷尬了。按照聶先生心裡的臺詞,應該是這樣的:“我今天抓了蛇嚇到了先生,先生教訓我,我還頂嘴了。”

但是現在,你說這孩子記性怎麼就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