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終於又看到凌冽了。

對比起從前,他褪去了青春飛揚,多了滿身沉穩,西北的風霜在他的臉上刻上了印記,這個昔日那個被他親手打落塵埃的青年,又倔強的從塵埃裡爬了起來,而且越打越強!

他的心裡五味雜陳:偌大西北能收復回來,消滅定戎人的政權,凌冽做到了雲國上百年朝廷想做卻沒做到的事,可以說是厥功至偉,雲國曆史上也將留下他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他害怕凌冽的能力,卻又要仰仗他的本事,這樣的人才,若是雲國留不住,去了任何地方都將是雲國的心腹大患,可留下來也不見得就是幸運,一個操作不好,甚至會反噬了自己。

可若是殺了,剛剛收復的西北怕是沒了鎮壓,又要重新亂了。

如今他根基尚淺,還好對付些,若是等他深耕西北成氣候了,在想收拾他,更是難了。

從前是山高皇帝遠,約束不了他太多,如今他重回上京城,就是老虎入了樊籠,在想出去,怕是沒哪裡容易了。

他很慈愛的問了幾句凌冽家的祖母喪事操辦的情況,安慰了老伯爺幾句,把老伯爺感動的涕淚長流,長跪謝恩。

凌冽卻跟個面癱似的,看不出喜怒。

上京城裡若有老人去世,一般會在家停靈三天,親戚朋友都過來拜祭之後,在送入祖墳山。

老伯爺帶領家中的妻兒後輩,披麻戴孝,操辦起了老太太的後事。

第一天來了很多的左鄰右舍,親戚要是住得遠的,還要去送信,一來一回來不及趕到,至於外地的,只能寫個信去告知一下。

在上京城裡的親友基本都來了。

莊曉寒還是第一次知道伯府竟然有這麼多的親戚。

而且,各個弔唁完了老太太,還都要跑他們夫妻跟前露個臉,表達一下哀思,順便誇獎一下她懷裡的那個還在吐泡泡的小傢伙。

想當年他們夫妻出事,這麼多的親戚,竟然沒有一個伸手幫忙的,全都做了縮頭烏龜;如今凌冽混成了候爺,犄角旮旯隔了八丈遠的親友全都冒出來了。

真是窮在鬧市無人識,富在深山有遠親,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伯府三房雖然已經分家了,但是如今都在京城,老伯爺還在,喪事不至於出現各自為政南轅北轍的情況。即便這樣,第一天太多的瑣事也是把大家都累了個夠嗆。

第一天的晚上,由大房守靈。

到了第二天,有宮裡的內侍匆匆跑來,說是皇上要來了!

伯府上下人等都慌作一團,趕緊整理衣冠,出門迎接。

這是繼莊曉寒在皇宮對陣幾個外國佬之後再一次見到這位皇帝。

凌冽夫妻對這位皇上可是一點好感也沒有。

特別是莊曉寒。

她的父親和這位皇帝的父親生前是死敵,後來她隨凌冽來到雲國,這期間發生的事表明,這位皇帝對她可真的算不上友善。

現在他來祭拜老夫人是很奇怪的事,老夫人生前既不是名滿天下的女中豪傑,又不是勞苦功高的朝廷重臣,皇上都跑來送最後一程是幾個意思?

皇上不是一個人來的,隨行的還有端王和幾個朝臣。

老伯爺誠惶誠恐的將皇上和眾人引進府中,皇上帶頭給老夫人上了三炷香,稍坐了坐,說了幾句體己話,把老伯爺和伯府世子夫妻給感動的眼淚嘩嘩的,簡直受寵若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