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癩子已經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裡,待了很長一段時間了。本就是因為家貧沒飯吃,所以才投身去了軍營。可自身並無所長,只能被嫌棄的安排到了伙頭營成了一名火頭兵,還是最低階的那一種。

以為這輩子也就這樣,誰知卻天下掉餡餅的砸下來個軍需官,愣是說他像自己那因病早逝的弟弟。

兩人越走越近,關係也越來越鐵,就好像真的親兄弟一樣。

可是,他因為這個兄弟感受了溫暖,也差點因為這個兄弟而丟了性命。

波癩子雖說不算什麼好人,但也不是那喪盡天良之輩。當得知了軍需官的不當交易之後,也曾好心勸慰過,讓他及早收手。

軍需官也跟他懺悔過,說拿著衝鋒上陣殺敵將士的性命賺錢,會遭天打雷劈,只是沒想到報應會來的這麼快。

早在當初鐵血將軍出事的時候,他就已經是惶惶不可終日了。

身為叱吒風雲的大將軍,參與的大大小小戰役,可以說是不計其數。最後卻是因為陪夫人禮佛的路上,遭遇不測,雙雙身亡。

這個理由,明眼人一看知道很假。只怕是動了誰的乳酪,被人截殺了,卻又不得而知。

縱然是心生退意,可開弓沒有回頭箭,再怎麼的也先要把手頭上的事做完了才行。

軍需官沒等到那一天,便死在了營地外的水渠裡,連五官都給水泡的變了形。

接二連三的意外都發生在關鍵人物上,波癩子就算是再蠢也知道了這裡面的貓膩,於是撒腿就逃了。

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啊!

許是心裡放鬆,在縣衙牢房的這些日子,他不僅變白了,還吃胖了一些,此刻正愜意的躺在牢房的茅草堆裡,哼著小調。

猛地,一枚小石子直直的飛到他的胸口,嚇得他一蹦三尺高,聲音都有些顫抖了:“誰,是誰?”

黃真慢慢的踱步到他面前,緩緩摘下了頭上的兜帽。

波癩子看了好一會兒,卻是不敢相信的捂住了嘴巴:“羅,羅小姐!”

黃真冷笑了一聲道:“原來,還記得小女。”

沒錯,黃真就是鐵血將軍羅賓的獨生女羅真。自從兩月前,鐵血將軍與夫人意外離世,羅真就沒了蹤跡。不曾想,竟然是隱了姓,藏在了並不算太遠的地方。

羅真的孃親本家姓黃,所以才用了黃真這個姓名。

“羅小姐對我來說,印象深刻,想要忘記也是件很難的事。”

簡單的客套之後,波癩子的警覺性已經是躍然到臉上了:“羅小姐,你今天來是......”

邵庭和顧黎已經進入牢房,發現了被黃真扒去衣服的獄卒。兩人皆是有些心驚,下意識的直接往裡衝。

隨著腳步的越走越近,邵庭的臉色那是越來越難看。他已經隱約猜到,黃真要去找的人。難道說,她也與軍需採購案有關?

如果真是這樣,那事情就難辦了。

只是當兩人來到波癩子的牢房前,卻是空無一人。但邵庭一眼就看出了牢房門前嘈雜的腳印,那可不是路過,分明是呆上了好一會兒,來回踱步造成的。

顧黎此時也感覺到了事情的複雜,直接衝著背對著他們的波癩子就是一句:“喂,黃真人呢?”

波癩子懶洋洋的應了句:“小娘子是問我?”

邵庭頓時就板著臉喝到:“好好說話!”

波癩子這回倒是坐端正了,但依然沒有講出實情:“我哪認識什麼姓黃的?我還有沒有什麼親人,邵大人心裡不是最清楚不過嗎?你們大理寺查案,可不是連人祖宗十八代都能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