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侯點頭道:“這也不錯,只是冒充屍首只需要一把偏門的劍。然則陛下使人連滅數家權貴門戶,這些門戶絕非軟弱可欺,卻有人能將之無聲無息殺的雞犬不留。甚至還叫國師也抓不住影子,以至於被調虎離山引了出去,直至最後也勞而無功,這樣的強者也是看重從龍之功主動報效陛下的嗎?”

皇帝略一沉默,微微揚頭,道:“如何不能?豈不聞奇貨可居?難道說強者就無慾無求嗎?世上那些諸侯誰不是強者?不也貪戀世俗名位?如果不貪戀只需要一心修行好了,為什麼又是帶兵又是理政,還給自己封爵位求功名?許有人在地方上自立,就許有人借朝廷的大義殊途同歸。朕海納百川,只要同心協力者,並不吝惜名利!”

高遠侯再次點頭,道:“就當有媲美劍仙的勢力投資陛下吧,我再問陛下,滅門就滅門,為什麼要替換一些人的屍首?”

皇帝皺眉道:“什麼調換屍首?”

高遠侯道:“看來陛下果然不知道此事,之前滅門時我也曾偶然去調查過,其中有零星屍首看似是本人,其實是作假,別人掉包了去,只是做的非常逼真,若非機緣巧合,根本認不出來。那時我才察覺到人屍首可以作假,才想到……”

她看了皇帝一眼,意思很明白,就是因為看到了屍首可以造假,才想到了皇帝的死也可能有問題,換言之,她其實早對皇帝的佈局有所察覺,所以後來才能從懷疑到確定。

皇帝聽了大怒,道:“真是不知輕重的草莽之輩,怎麼能輕率的使用能力,露出如此破綻?險些誤了我的大事!”

高遠侯詫異道:“皇帝不奇怪他們為什麼這麼做?或者奇怪他們做了假屍首,卻把真屍首或者說真人藏到哪裡去了嗎?”

皇帝搖頭道:“縱然奇怪,也不想問。無非以公謀私,經營他們的私利去了,我知道世上有很多不可說的手段,要人、要屍首達成不好的目的。這和那些做貪官發財的人有什麼區別?但朕既然用他們,就不能細究。就像以後當國也殺不盡貪官一樣。還是那句話,為了大計,值得。”

高遠侯笑了一聲,道:“是我一廂情願了,原來皇帝不在乎這些。那我再問,你可知道他們吸引國師的手段,就是放出堪比陰禍降臨的陰氣嗎?”

皇帝一凜,道:“你說他們是修外門邪道的?”

高遠侯道:“我怕他們是外邪本身!我自雲州來京師之前,曾經得知幽州有魔教人混入,已經混到了相當高的位置,恐怕已經到了順王身邊,然後又被他帶進京城。”

皇帝罵道:“此賊不但謀逆,還如此愚蠢!”

高遠侯看了皇帝一眼,道:“這是外域天魔第一次在人間露行跡。我料他們所圖甚大,說不定要震動人間腹心。後來入京卻不見天魔痕跡,還以為他們尚在蟄伏待機。卻沒想到在一連續滅門案中見到了陰氣魅影,這分明是不滿足幽州邊角之地,要做天下第一大事。我當時以為順王就是幕後黑手,那麼天魔與他串聯,圖謀人間,說不定他正是將人間賣給了天魔,才換得外力支援。”

她目光再度盯住了皇帝,道:“但我沒想到,幕後居然是陛下。那以我淺薄的智慧,我想陛下身為至尊,尚不至於為權位就賣掉自家子民才對。”

皇帝冷笑道:“高遠侯——聞名不如見面,想是當年朕年幼,竟沒有印象你是這等肆無忌憚的人,當真與眾不同。你既然問的出口,那朕依舊直言作答:不會。”

高遠侯道:“那最好不過。然則陛下不主動賣,卻難免天魔邪徒趁虛而入。陛下招攬的那些做事的人,若是不需陛下費心籠絡,太輕易就能如臂使指,恐怕就要懷疑一下用心了。是不是另有圖謀,連你也當做獵物一起算在戰利品裡了?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就在暗中標好了價格。望陛下三思。”

她抬頭看了看天上,那雷電天柱依舊通天徹地。

“現在天魔和他們的爪牙都不動彈,想必是等著陛下最後一把,將國師的庇護收走,就是他們逞兇的時候。陛下要一意孤行嗎?”

皇帝目光幽幽,有一瞬間似乎在沉吟,但終於回答道:“當然。值得。”

&nbs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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