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對魔教徒的審訊非常順利,順利到湯昭都有點不敢相信。

要知道因為不是科班出身,湯昭其實是沒學過審訊這一課的,他還想看看外州的鎮守使會不會有什麼高超的審訊技巧呢,沒想到也就是那樣,威逼恐嚇,摻雜少許利誘,都是直來直去的,也不見什麼高深的心理學應用,更沒使用劍術。

倒是外州的魔教賊人比較配合,哪怕是一聽就比較機密的資訊也知無不言。

好像他真的為了上岸不惜一切似的。

車林翻來覆去詢問,一直把細節都摳得不厭其煩,才滿意的點頭道:“押下去,等結束了再放出來。”

他倒沒說什麼:和邪魔外道不用講信用的話,沒有過河拆橋,翻臉不認人,只是把那人平安押起來,也是以防萬一。

等那人下去,湯昭方道:“魔教好大的手筆。”

車林也收起了氣定神閒的神色,變得凝重。

“您覺得他所說是真的嗎?”

湯昭沉吟道:“魔教的人自然不能全然信任,何況他配合的過分。但有些事編也編不出來。”

車林道:“但是沒有先例。”

湯昭道:“正是這個。沒有先例反而不像假的。”他想了想,道,“這個先存疑,先肯定這回魔教是有大動作。也是兩州合作,兩個舵主,也算傾巢而出。”

魔教也有分舵、分堂。分舵一般管一城,大些的管一郡,舵主對標鎮守使,這回來了兩個舵主,也就是兩個劍客。

車林接著道:“我覺得恐怕未必只有這兩個。一則這小嘍囉能知道什麼,能知道自己分舵的就不錯,哪知道別的分舵?更不知道再上一層了。二則也不排除他是死間,估計迷惑我們。以常理來想,像這樣橫跨兩州的魔窟,我們都要找巡察使來增援,魔教難道就不會麼?我們這邊是時間特別緊迫,巡察使不一定及時到場,他們可不是。若他所說不錯,那這次他們處心積慮,準備充分,恐怕還有高手壓陣。”

湯昭點頭道:“所見略同。要考慮他們潛伏著一個劍俠的可能。”他站起身,道:“也要考慮那劍俠有特殊手段矇蔽天機的可能。”

如果是這樣,真的有這個人,考慮到他還在隱藏,那麼就有可能他的劍意就偏向隱藏的。

以劍俠之力矇蔽天機,遮掩近乎劍仙境界的跨界力量,哪怕是個小魔窟也很不簡單了。

想到此事,湯昭按住眼鏡,道:“幫我記下。魔教可能有一個劍俠在隱藏,且‘他在隱藏’這個事實也可能會被隱藏。”

剛剛,他是想到了消失劍。那種劍讓人直接連“有一件事情被忘記了”這種事也直接忘記了,沒有補救的機會。這多可怕?

而這種神奇的劍,不一定獨一無二。萬一這把劍也有類似的效果呢?

所以現在湯昭提醒眼鏡記下來,眼鏡是無視這些規則的,從這點來說,眼鏡和他的天體狀態很像。不過他不能時時保持那種狀態,所以有莫名中招而不自知的可能。

也許等他成了劍仙,那種破綻會消失。

車林不知道他在對眼鏡說話,此時只有兩個人,那湯昭只能是吩咐他來寫了。他對湯昭有點沒脾氣,便找到紙筆替他寫了,道:“好在湯指揮在此,我們心裡就有底了。”

湯昭道:“我負責對付劍俠,一個或者兩個都沒問題。只是現在還是敵明我暗。”

其實他的身份還算隱秘,但剛剛趕過來的時候浩浩蕩蕩,可沒有特別保密,只要有人看到他們之前匯合的情景不難猜到他是一位劍俠,如今檢地司兩邊人人都知道湯昭在,如果魔教也抓了一個舌頭,那秘密肯定保不住。

最多他們不知道,湯昭這個劍俠不是一般的劍俠。

湯昭說能對付一個、兩個,都算保守。正面對決他甚至可以橫掃劍俠級別的對手。

但他也不會輕視每一個對手,天下劍法何等多姿多彩,誰知對面的劍俠有什麼詭異難纏的殺手鐧呢?如果自己不行動便罷,今日既然大喇喇跟來參加檢地司的任務,還接過了指揮重任,若在自己這個環節掉鏈子,那才叫丟人現眼。別人以後稱呼自己“指揮”也好,“君侯”也好,都成了罵人了。

必然全力以赴。

過了一段時間,斥候們陸陸續續回來。湯昭再度把幾個軍官召回來商議。

檢地司的斥候還算專業,記性都不錯,還有繪圖技能,各自繪製了地圖帶了回來。雙方雖然各走一個方向,但都繞了大半圈,相互之間的偵查範圍有重合,正好可以互相印證。

湯昭將全地圖掛了起來,對著兩邊的地圖示記。

“草原上陸陸續續出現了兇獸。這兩個地點出現了兇獸群。”幽州斥候靈官先說道,“有一群兇獸尤其古怪,是一群蝙蝠。”

湯昭點頭道:“確實有點古怪。”

眾所周知,兇獸是凡俗野獸變化來的。兇獸可以千奇百怪,但野獸還是有其分佈規律。這一帶若是有蝙蝠,那麼有兇獸蝙蝠不奇怪,如果原來沒有,甚至根本沒有蝙蝠棲息的環境,那就值得想一想了。

“這一帶原本是農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