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大廳中的舞曲仍在繼續,粉紅包廂內此時顯得幾位空曠,只有寥寥幾位女工規整著房間,力求在晚上高峰前將白天各位女士、小姐生產的垃圾收拾乾淨。

滴答,滴答。

封閉的雜物間內,一陣陣淡白色的霧氣肆意彌散,一位身穿白紗的少女從中緩緩走出,神色陰冷。

祂白皙的右臂上,纏繞著一縷縷淡淡的黑氣,一抹如血般猩紅的粘稠肉塊被狠狠的攥在掌中,被纖細的手指捏出道道血絲。

“母樹身上掉下來的蟲子!”空靈婉轉的嗓音變得低沉,祂狠狠的盯著掌中不斷跳動,隨時都在嘗試奮力掙脫的肉塊,越捏越緊。

終於,祂積攢的憤怒到了極點。

砰!

散發著硫磺味道的肉塊爆裂炸開,如漿糊般粘稠的殘渣尚未落地,就在極致的“扭曲”與“腐化”下潰爛成一灘灘汙泥。

“可惜,這具身體已經到達了極限,否則我還可以嘗試吞噬這部分力量。”作為同樣擁有舊日位格的化身,夏露·塔瑪拉·特雷維爾一點也不擔心自己因此被慾望母樹那個沒有腦子的東西反向汙染。

調整好狀態,祂神色自然的走出了封閉的雜物間,藍紫色的眼眸無視門口一臉疑惑的清潔女工,視線穿透牆壁,一陣尋找後,鎖定了今晚的晚餐。

神情抓緊愉悅的夏露緩緩舔了舔嘴唇,邁出的腳步更加輕巧。

似乎就連祂自己也沒有發現,同樣是利用吞噬血肉這種低效率的方法維持軀殼穩定,為什麼不選擇盡在手邊,死了也無人在意的清潔女工,為什麼不拋棄這個身份前往秩序混亂的東區?

面容精緻,身材標誌的少女推開了大門,屬於“魔女”的一面又佔領了思想的高地。

現在祂又變回她了。

............

樣式較為老舊的僱傭馬車混雜在擁擠的人流中,坐在前方的車伕悠然自得,全然沒有因為道路擁堵而惱怒的樣子。

後面的紳士已經提前說好了,這次的行程,按照時間收費,他到樂的在多堵一會。

車廂內窗簾被緊緊拉死,面板較為粗糙的邁克緊抵著車廂後方的木板牆,臉色仍是煞白。

他做記者這麼多年,第一次遇到有人向自己開槍,如果剛才不是夏洛克反應再快一點,他就可以迴歸神國了!

幸虧我提前找了一位經驗豐富的偵探當作保鏢......他心有餘悸的妄想身旁端坐的克萊恩,緩緩嚥了口口水。

“夏洛克,你覺得剛才向我動手的是誰?”沉默許久,邁克還是先謹慎的看了眼與車伕之間的隔板,然後壓低聲音,斟酌詢問道。

雙眼緊閉,感受著周圍一條條“靈體之線”走向,大腦脹痛空乏的克萊恩順勢關閉“替身”,揉捏著自己的額頭,回答道:

“至少不是金玫瑰背後的支持者。”

剛才他在槍擊停止,一把扛起邁克逃向十字路口的過程中,並未在遇到過別的襲擊,而且還隱隱約約的聽到了金玫瑰方向保鏢大喊的聲音。

他們似乎也對自家門口有人敢當街拔槍十分驚訝。

精神依舊緊繃,臉色發白的邁克抹了把不存在的虛汗,微微頷首,認同了這個說法。

“我想也是,如果他們是怕金玫瑰背後的事情暴露,洛佩茲根本不用給我說那麼多,他們就算在大廳拖走我,都不會有人管。”

畢竟是經驗豐富的記者,最初的驚慌過後,邁克就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只是遲遲無法得出答案。

這可不一定,萬一他們就是要製造出來這種假象,矇蔽立場偏向卡平的人呢?

看過許多現代文藝作品,對很多奇葩理由已經免疫,接受度極高的克萊恩在心中腹誹,卻沒有直接說出來自己的猜想,僅是意味深長的瞧了自己的僱主一眼。

作為一位已經將魔藥消化的差不多的“小丑”,克萊恩可以肯定,就算那一槍真的命中了邁克,也不足以殺死他。

端坐在一旁的克萊恩調整身形,左腿搭上右腿,一枚硬幣從空中旋轉落下,在被手套包裹的漆黑掌心中正面朝上。

果然,如果命中,邁克依然不會受到致命傷。

透過占卜印證了自己猜測的克萊恩輕咳了一聲,見僱主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輕聲開口道:

“說不定,對方並不是想殺你,只是想讓別人看起來感覺更真實一些?”

說著,他收起了掌中的硬幣,冰藍色眼眸真摯的望向了邁克。

看著克萊恩開啟靈視後,逐漸變得深邃的眼眸,還殘留些慌張的邁克慢慢平靜下來,順著克萊恩提出的思路開始思考。

“你是說,他們想讓被人認為,我是受到了卡平手下的襲擊,是為了堵住我的嘴,不讓我暴露他背後人口販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