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抬起大槊,老董策馬狂奔,將近兩萬的黑夜惡鬼騎兵如影隨形,龐大的騎陣彷彿來自地獄的波濤,挾裹著踏碎一切的威勢,如天崩地裂,如驚濤拍岸,向著前方袁紹軍陣漫卷而去。

火光下大地如潮水般往後倒退,天地間只有成千上萬匹健馬,同時叩擊大地所發出轟鳴聲,整個世界都在戰慄,在顫抖

“星宿老仙,法力無邊!”烈烈豪情在老董胸膛裡熊熊燃燒,灼熱了他的雙眸:“不對太尉老董,無人能懂!”

激動之餘,他也不知自己在喊些什麼。但氣氛烘托到了,不喊又覺得不夠應景。

反正就是一個字:刺激!

“殺!”

老董大吼一聲,手中大槊狠狠洞穿一柄大盾,同時一撥馬頭,斜斜駛向了袁軍弧陣的側方

“殺!”

萬餘西涼健兒轟然回應,聲如炸雷,數萬只鐵蹄攪起漫天草屑,如滾滾鐵流瞬時越過老董繼續往前衝刺。

毫無徵兆地,奔騰向前的西涼鐵騎驟然間裂了開來,硬生生分成兩股,如波分浪裂,開始環形繞著袁軍的軍陣奔驟。

只在側翼的邊緣蹭了下,並未徑直進去。

陣中央的顏良,眉頭卻猛地跳了一下,心頭愈加忐忑發慌:這....好像不是西涼鐵騎慣用的戰術!

雖未真正與西涼鐵騎交戰過,但生於燕趙北地的他,曾從鮮卑敵人口中得知,西涼鐵騎一般喜愛憑藉強大的騎陣,從正面發起衝鋒。

悍不畏死,其勢威不可當,將一切頑抗之敵碾成粉碎。

眼前這一大群西涼鐵騎,卻並未這樣。自軍嚴陣以待的長矛兵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從面前賓士而過,卻無能為力。

這算什麼?

是在戰前戲耍自軍?

簡稱前...軛,沒有簡稱。

但下一瞬,顏良便感覺魂兒一下從後背驚了出來:只見那些繞過自軍弧陣的西涼鐵騎,齊刷刷掣出馬腹旁的投槍!

“唆唆唆!

黑夜中傳來無數銳利投槍劃破空氣的聲響,一排排鋒利標槍已經從西涼鐵騎手中擲出,在空中劃出一道道陰冷的詭異弧線,拖著死亡的尖嘯,冰冷地降臨在驚疑不定的袁軍將士頭上。“西涼鐵騎!

顏良目眥盡裂:我等已做好了迎接正面衝鋒的心理準備,可你們居然

玩兒起了別的花樣!

為什麼!

為什麼不按套路出牌?

可惜他並不知道,老董此時也鬱悶:要不是夜晚視野不好,指定先給你一輪騎射箭雨洗頭,哪兒會衝到了眼前才扔標槍?

但標槍,也標槍的好處。

戰馬疾速奔跑時擲出的投槍,即便堅固的木盾也無法阻擋。雖然少了一輪遊騎箭雨,可近距離的投槍洞穿,也能快速擊潰敵軍的陣型。

一名袁軍什麼都沒看到,一杆投槍已從天而降。

鋒利的三稜槍尖瞬間扎進他的左眼,穿透他整個頭顱,餘勢未竭下將他身軀帶倒,死死的釘在地上。

一名老兵眼見情勢不妙,本能地抓過袍澤擋在自己身前,但他忘了這不是箭矢,而是投槍!一支鋒利投槍帶著死亡的幽冷破空襲來,剔開骨肉的清脆聲中,輕而易舉地洞穿了兩人的胸腔。

屠殺!

徹頭徹尾的屠殺!

即便有木盾的保護,步卒陣型還是無法阻擋投槍的侵襲。

一萬餘西涼鐵騎接連不斷地從軍陣側翼馳過,反覆投擲。頃刻間便是一片人間地獄,哀嚎遍野。

眼見這情景,於夫羅便有些慌:太尉,沒發給我們投槍啊...不對,你們是怎麼在馬背上投擲標槍的?

在馬背上用力投出標槍的力氣,可比拉滿弓弦要大多了。

還騎著單邊馬鐙的匈奴遊騎,即便有標槍在手,投出的效果也絕不可能比西涼鐵騎精準迅猛。

“別添亂,跟著我們打醬油便是。”一旁的張繡冷酷地來了句,才算給於夫羅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