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忙,讓他人收拾便好。”荀爽擺手,示意荀爽也坐過來,道:“今日汝兄弟二人俱在,還是多聊些政務。”

“老夫時日不多了,生怕看不到太尉撫民興漢的一日。想當初,老夫還想密謀誅殺太尉,真恍如一夢也。”

荀彧聞言,便道:“叔父不必如此,今日侄兒已看到城中繡衣使四出。想來,太尉是想離京之前,先把那些人的錢糧產業收了。”

“呵,董仲穎還是這般無恥,嘴上說著‘老夫不喜歡錢,對錢沒絲毫興趣’。結果,抄起家來迅如疾火,比誰都快都狠。”

荀諶一頭霧水,根本聽不懂二人在聊些什麼:“叔父,文若,董賊如此抄掠名士重臣、縱行不法,為何你們還這般談笑自如?”

“難道,他們不該被抄麼?”

荀爽笑呵呵說著,看向荀彧道:“對了,公達昨日來信了,問老夫元常那小子,這些時日是否忙壞了?”

然後,又看向荀諶道:“元常汝也是認識的,他帶繡衣使前去抄的人,汝覺得會是被冤枉的?”

荀諶蹙眉,道:“鍾元常也已投靠了董賊?”

“準確來說,還是太尉麾下最兇殘的狗腿。”荀彧還是笑,然後回覆荀爽道:“他忙不忙不清楚,壓力應當是挺大的。”

“侄兒已好幾次看到他喬裝打扮,鬼鬼祟祟地去了那章臺……”

“繡衣使?”聽二人屢次提及這個名字,荀諶更加不解:“光武之後,繡衣一制漸廢,已不復存在,莫非董賊又復立此制?”

“然也。”荀爽與荀彧點頭。

“也是有持節專殺之權,可先斬後奏?”

“唔……”荀爽便想了想,道:“略有不同,權柄沒那麼重,但行事作風方面……”話音剛落,突聽門外馬蹄聲響,隱約還有人大叫道:“繡衣使辦事,閒雜人等退卻!”

荀爽聞聲,笑著看向荀諶道:“看來汝今日很幸運……文若,帶汝兄長去見識一番。”

有荀彧帶著,門外的侍衛果然並未阻攔,只是寸步不離地跟著。

行不過多遠,便見身穿錦繡的眾人將一府邸團團圍住。可惜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荀彧沒辦法看到。

好在,鍾繇出現了。

聞聽荀彧之言後,當即表示:“無事,隨某進來便可,王司馬已將丁府控制,不會有什麼閃失。”

很快,荀諶便看到丁府上下簡直如蝗蟲過境,任何值錢的事物都沒被放過。甚至一旁還有幾人拿著不知什麼工具,在府中敲敲打打。

據鍾繇介紹,那是繡衣使中專門負責勘探案犯藏匿財物的專業人士。是王司馬特意請呂奉先喝了兩頓酒,才從麾下討要過來的。

“放開老夫,什麼狗屁繡衣使,爾等算什麼東西,居然敢抓某!”少時,一人被繡衣使拖著出來,兀自出言不遜。

“尚書丁宮,字元雄,也是個人物,曾歷任交州刺史、光祿勳、司空、司徒,可謂名重一時。”

鍾繇開口,厭惡道:“然太尉入洛陽後,嫌他與丁原同姓,免了司徒一職。他遂懷恨在心,且愈加不知收斂,巧取豪奪,指使親族門下凌虐百姓!”

“汝問某繡衣使算什麼東西?”

此時立於庭院正中,一身飛魚錦袍的王越聞言,猛然腳下用力,踏碎一塊青石,隨即用腳尖一踢!

飛石驟然擊飛丁宮的高山冠,嚇得丁宮面色駭然,不自覺摸了摸頭皮。飛石還勁力不停,直接鍥入丁宮身後的樑柱。

荀諶見狀,面色不由一變,想不到董賊麾下竟有如此高手。

“現在某就來告訴你。”王越面無表情,矜驕道:“廷尉破不了的案,由我們繡衣使來破,還有,汝聽好。”

說著轉身離去,再不看丁宮一眼:“司隸校尉不敢抓的人,由我們繡衣使來抓;御史臺不敢管的事,繡衣使來管。”

身後的繡衣使們緊緊相隨,聲音仍在耳邊迴盪:“一句話,朝廷監察機構管得了的要管,管不了的繡衣使更要管。”

“太尉親命,皇權特許。這,就是繡衣使!”微一頓足,才看向面無人色的丁宮:“夠不夠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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