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夏天愈加的炎熱起來,即白是在空調開得很足的房間裡,楊晨脫下外套,丟下馮成和林妍,自己走出辦公室,下樓去到辦公樓附近的元大都城垣遺址公園遛彎去了。

土城溝的河水淙淙地流淌著,鬧中取靜的公園裡人群閒適安逸,有誰會知道在他們當中來回踱步的楊晨剛剛經歷了一場劍拔弩張的戰鬥,誰會知道這個時候老闆高宙不也是劍拔弩張地在另一個戰場戰鬥著。

百無聊奈中的楊晨在公園裡來來回回踱了兩個小時,開始感到口乾舌燥且極度地疲倦,一週以來高強度地工作、思考、討論和剛才3、4個小時的用腦過度,他的身體幾被掏空,他下意識地想找個地方坐下來休息一下心身。

終於在土城溝畔找到了一個長條椅,過去一看,這把長條椅上還平躺著一個“傢伙”,在烈日下昏昏欲睡。楊晨實在不再願意往前去尋找新的椅子了,就在那“傢伙”留下的僅有的空間裡坐了下來,呆呆地看著緩緩流淌的河水。

許久許久,他都已經出神。

“嗨,哥們兒,發什麼呆呢?”

是哪個“傢伙”發出的聲音,楊晨扭頭看他,一個身著藏青色麻布服裝的男子坐在了他的右手邊,他已經大夢初醒,打著呵欠,揉搓著那張瘦臉。

“瞧你擰巴的,腦門兒上都能擰出水來了。不是遇到什麼為難事了吧?”

“沒有,有點累,休息一下。不好意思,打擾咯。”

“不打擾,有緣人才坐在同一把椅子上。哥們兒是這附近寫字樓裡的高管嗎?”

“怎麼見得呢,你一眼就看出來我是寫字樓裡打工的?”

“呵呵。”這“傢伙”神秘地笑笑,點了支菸,又遞給了他一支。他也不見外,要過打火機自己點上了。

“只要不是颳風下雨,我一年四季都在這彎兒,像你這樣的人見的多了,不是遇到棘手問題了,就是來這等訊息的,我沒猜錯吧?”

楊晨深吸一口煙,偏頭看著他,上下打量打量。

“你猜得挺準!”

“是嗎?那我想,你一定是剛經歷了一件不同尋常的事情,心裡沒著沒落的吧?現在就想靜靜?可是呢‘靜靜’沒來,哈哈哈……”這“傢伙”爽朗地笑了起來。

楊晨也被他逗樂了,他人挺有趣兒的,百無聊賴的他此時也開始願意和他聊上幾句,全當打發這煎熬的時光。

“你天天來,不幹活嗎?”

“地主家有餘糧,不愁吃穿,就來打發日子咯,這也是一種活法。”

“你倒想得開?”

“想得開一輩子,想不開也是一輩子,過唄。”

“不是每個人都能這樣選擇。”

“對的,這也是選擇的結果。”

他說的很有道理,選擇了怎樣的人生,就要去面對怎樣的現狀和結局,人生不就是一個用人的一生時間驗證人生的過程嘛。

“不無聊?”

“不無聊。一本老書,一段詞句,一天時間,自在。”

他從身側把剛才枕著腦袋睡覺的書遞給了他,接過手一看封面《蘇軾詩詞集》,順手又還了回去。

“喜歡他嗎?”他問。

“還行,讀過一些。”

“喜歡那首詩詞?他的。”

“《定風波》,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呵呵,對於你,恐怕不是也無風雨也無晴吧。我看你現在倒是‘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