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就任的人之中,以出身來論的話,有晉人、齊人、楚人和鄭人,他們只有一個身份,也就是智氏的一員。

因為灌一口地道的齊國口音,還是能夠輕易瓦解當地齊人的戒心。他再主動提起自己出身,講述曾經的經歷,再提現在的改變,有太多的事實能夠作為證明,真的就是絕對加不了,不說立刻瓦解了齊人對被智氏統治的牴觸感,以行動進行抗拒的事情卻是大量減少了。

“‘邦’左有溪,挖掘水溝引水,便又是一片農田。”

“逃散之人也多?可使青壯從命,略作武裝往而捉拿、驅趕,立功上稟,賜予田地。”

“二三子,我等來此使命甚重,絕不可懈怠!”

誰能想到曾經一天到晚只能曬太陽補鈣的一個街溜子,搖身一變成了一個人口約三百村子的村長呢?

得到指示的人當然是齊聲應:“諾!”

他們在上崗之前已經得到培訓,講師一再提起的就是讓村民忙起來,忙到村民根本沒有時間去進行思考。

當然,忙不能是白忙,要能夠惠及到村子,類如挖掘水溝可以灌溉農田,人人得利也就便於驅使村民。

比較有效的還有另一種方式,抓住機會讓村民能夠立功,獎勵一些物資,可以是一斗糧食半尺布之類,大方一些就獎勵土地。

說白了,時逢變局最是不能讓人們有時間多琢磨,一個人有一顆腦袋用於思考,思想亂了就很容易滋生動盪。

一系列的獎勵措施可以看作是在收買人心,其實也是在無形中消除隔閡,一旦齊人習慣了在智氏統治下有功得賞的規則,他們會開啟一扇新的大門,更加積極地回應智氏的各項指示,包括某天成為一名士兵為智氏征戰。

獎勵啊?大殺器來著!

當今天下,願意制定獎賞制度惠及萬眾的家族也就一個智氏,其餘家族或者國家,他們還在走祖上必須闊過的老路。說白了就是對出身有著嚴格的要求,普通黎庶根本沒有上進的渠道,或者是天花板著實也太低了。

因為智氏制度上的優越性,哪怕只是跟現在其餘家族或國家稍微先進那麼一點點,爆發出來的威力還是超乎想象。

灌等人花了一個月就消除了所管理村莊齊人的敵意,不到三個月就能做到政令通行。

其中固然有灌一口齊人口音的關係,更多就是因為“惠及村莊,立功有獎,不辱人害人”這三板斧而已。

在今天,來自更上一級傳來命令,要求灌提供二十青壯作為民伕,有可能會更進一步隨軍當輔兵。

灌召集村落裡的人到一片廣場,公佈下去之後,當場得到了太多的提問。

“得徵當真可獲田?”

“往之吃喝藉由智氏供給,勿用自行攜帶?”

“如若身死,家人可得田五畝?”

太多人提問,吵雜一片之中,灌只能分辨出幾個問題。

灌一一做了解答,看到村人還是半信半疑,知道這一次算是迎來了關鍵,辦好了日後管理村莊不再存在難題,以後這個村子也將真正納入智氏的有效統治之下。

為了讓村民相信,灌決定由自己帶隊,走前召集管理班子開會,一個大男人變成像個老媽子似得,同一件事情碎碎念地反覆叮囑了好幾遍。

幾天後,灌還有兩名同僚帶著村裡的二十五名青壯出發了。

他們先是在附近的城邑集合,發現被徵集的人足足過萬,打聽了一下得知來自多達五百多個不同的村子,每一個村子恰好是各自徵集二十五名青壯,大多數人其實沒有搞懂高層這是在鬧哪一齣。

後面,灌聽說宗子的近臣,一個叫夫僚的人會帶他們西向,要去格馬山那邊跟晉軍會合,再一起反擊魯國的入侵,老實說緊張的心情立刻緩解了下來。

魯軍?齊軍都能摁著暴打,何況是晉軍去打魯軍,肯定是穩贏的啊!

各個帶隊前來的智氏胥、皂,他們開始給帶來的青壯灌輸一種思想,殺死一名魯軍就等於是至少五十畝土地到手,開打之後有機會上場一定要勇於爭先。

在村子裡聽了不知道多少次故事的人,那一個故事的主角一開始絕對是很悽慘,去了智氏治下才有了翻身的機會。

人本身就更加嚮往美好,見著機會就在眼前,哪怕心裡依舊存有懷疑,大多會生出一種試一試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