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竹刑”是一個叫鄧析的人所創, 其實不算是法律, 自個弄著玩的。

後來,也就是現任的鄭國執政駟歂拿鄧析創作的“竹刑”來對作者本人鄧析進行量刑,“竹刑”也就在鄭國有了實際的法律效力。

在智瑤看來,先有子產鑄刑鼎,隨後有鄧析創“竹刑”,再有駟歂使用“竹刑”來審判人,鄭國其實就是一個在法家道路上狂奔的先驅國家。

智瑤看鄭君勝一臉的不懂,索性往明白了講,道:“可否示刑鼎一閱,‘竹刑’贈予我?”

他多少有逼數,知道鄭國不可能交出子產所鑄的刑鼎,至於討要鄧析弄的“竹刑”才是此行真正的目標。

果然,鄭君勝沒有覺得被冒犯,甚至認為智瑤想要看一看刑鼎是對子產事業上的肯定,對討要“竹刑”當即答應。

“閱鼎自是無礙,只是……”鄭君勝為什麼要出宮城來到這邊?不就是壓根不想智瑤去地勢高的宮城嘛。

刑鼎擺在宮城的一個廣場,今天讓智瑤看,不等於還是給去了宮城?

鄭國君臣不得不思考一個問題,比如智瑤是真的想看刑鼎,還是要一閱“新鄭”的城防部署。

鄭君勝都屈尊將貴地下來了,結果還是讓智瑤去了宮城,毛病啊?

“今次晉軍來此,與楚為盟?”罕嬰齊一臉的不解。

這人是誰?他是罕虎的兒子。而罕氏是鄭國的“穆族”之一。

所謂的“穆族”是鄭國曾經的七穆,分別是子罕(公子喜)、子駟、子豐、子游(公子偃)、子印、子國、子良(公子去疾),他們的後代各自繁衍成為鄭國的“穆族”,既是罕氏、駟氏、國氏、豐氏、遊氏、印氏、良氏。

鄭國的“穆族”某種意義上就跟晉國的卿族一般,屬於尾大不掉的勢力,只是因為晉國卿位家族太牛逼,搞得鄭國的“穆族”顯得黯淡無光。

智瑤壓根不知道罕嬰齊是誰,只是明白能在這種場合說話,代表著身份不低或是家庭背景很牛逼。

“我豈與楚為盟?”智瑤給了一個正面的說法。

一句話而已,在場的鄭國君臣立刻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要知道楚軍先來已經給鄭國君臣極大的心理壓力,後面晉軍也過來,不止是一加一產生的壓力,純粹是壓力成倍累加,挺嚇人的。

再怎麼說,智瑤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不會輕易講假話,對不對?

這不,原本有些壓抑的現場,氣氛變得活絡起來了。

在整個過程中,鄭國君臣提到的話題不少,獨獨沒有提到智瑤率軍肆虐鄭國的事情。

這個是諸夏的待客風範,更多的是提起來太丟人。

智瑤眼見鄭君勝寧願在這種簡陋的待客,很清楚今天是別想去宮城,多多少少是有些遺憾的。

說到底,這一次晉軍要不要攻打“新鄭”不好說,某一天可能會攻打“新鄭”這種堅城,能夠有機會親眼看到“新鄭”的各項部署是挺好的事情。

問題就在這裡!

鄭國對智瑤“攻城大師”的名聲早就如雷貫耳,防的就是被智瑤窺探“新鄭”的城防佈置,才不想成為智瑤攻克的第四座一國之都。

“此內便是‘竹刑’。”罕嬰齊指著一輛車上的箱子。

他們已經聊了有一會,還是在城外楚軍不斷鼓譟的狀況之下。

城外有楚軍像是隨時都會攻城,鄭國君臣專門抽出時間來款待智瑤,儘管不是在宮城款待,其實已經足夠給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