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宿城所有塔樓的鐘聲響起,人們再次來到墓園,為犧牲的王子和戰士,以及喪生的平民舉行葬禮。

水月站在父親身邊,看著哥哥的棺木一點點被掩埋。

她已經知曉關於父親的一切,知道了他從被莎明妮安救下, 到成為宿城王發生的所有事。可她還是無法確定該不該恨自己的父親,要是哥哥還活著,肯定能幫自己。

不對,哥哥一定會站在父親那邊。因為他也知道,父親是被人欺騙的。父親也在悔恨和自責,也為此揹負著枷鎖, 名為宿城王的枷鎖。

看著棺木最後的一角被徹底掩埋, 水月確定了,自己或許該恨父親,但更應該去恨那些欺騙父親,把他捲入造神計劃的人。要是沒有他們,那一切悲劇都不會發生。

自己得告訴希羅,可是該怎麼開口呢?他現在一定非常痛苦。

想到希羅,水月更加難過。她看向人群,卻只看到尼塔夫人,希羅並不在她身邊。

葬禮結束後,總事務官阿茲爾·德雷克代表王室,向宿城人民發表了演講。

水月則跟著范特西,來到尼塔夫人面前。

尼塔夫人正站在丈夫的墓碑前,為他獻上鮮花。

“黛維·尼塔夫人,請接受我的敬意。”范特西帶著水月向尼塔夫人鞠躬致意,“您的丈夫為宿城獻出了生命,您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我一定會……”

“省省吧,尊貴的王。如果你真的想做什麼的話,就去關心一下你的孩子吧。他都告訴我了,”尼塔夫人說著站了起來, 情緒激動的衝范特西說道,“為什麼你沒有及時出現?為什麼你不趕在悲劇發生之前去彌補自己的過錯?為什麼昨晚你不在那?為什麼?!希羅他失去了一切!你卻還在這裡扮演著你的宿城王……”

水月看著尼塔夫人,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她也很自責,在心裡期盼著,要是可以回到過去,趕在所有悲劇發生之前阻止就好了。

范特西沒有辯解,也沒有理會其他人投來的目光,還是向尼塔夫人低著頭問道:“希羅他,怎麼樣了?”

“你真想知道,就自己去看看吧,而不是在這裡問我。”尼塔夫人一邊惡狠狠的對范特西說,一邊將水月攬到懷裡,溫柔的摸著她的頭髮。

“我這就去。”范特西再次向尼塔夫人鞠躬,隨後在自己臣民疑惑的目光中離開了墓園。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水月在尼塔夫人懷裡抹著眼淚,不斷道歉。

“我的傻公主,你有什麼錯,不要替別人道歉,哪怕那是你的父母。”尼塔夫人摸著水月的頭髮,柔聲安慰。在她看來, 水月是跟希羅一樣的剛剛失去親人的可憐孩子。

“我本來可以阻止這些發生的……”

尼塔夫人搖了搖頭,幫水月擦掉臉上的眼淚,對她說:“可那不是錯,我們總會面對這些無力去改變的事才能真正長大,去阻止更多悲劇。”

說著說著,尼塔夫人也流下了眼淚。

“見鬼!我真是不擅長講這些道理,要是蘇爾亞還在的話,肯定能比我說得更好。”尼塔夫人捧著水月的臉,認真的說,“答應我,和希羅一起好好活下去,你是他最後的親人了。”

“嗯!”

“還有,等你母親醒了,替我狠狠的抽她幾耳光!”一說完,尼塔夫人又自嘲起來,“我一定是瘋了,才會讓一個女兒去打自己母親的臉……”

她推了推水月,重新用溫柔的語氣對水月說:“去吧,去希羅身邊,他需要你。我還得在這裡,跟蘇爾亞告別。”

“嗯,”水月緩緩後退,低頭向尼塔夫人告別,“請您保重,黛維阿姨。”

“去吧。”

水月再次鞠躬,隨後離開墓園,走向樂園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