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月的天氣已經挺熱了。尤其是對於進關的旗人來說,從現在開始,一直到八月裡,那都將是他們一年中最為難熬的季節。

京城剛下了一場小雨,多爾袞赤著頭,精淨的腦門在宮燈的映襯下亮亮發光,身上只著一襲清涼順滑的藍緞單衣,一條盤龍扣帶緊束腰間,顯得精神煥發。

齊魯敗訊連連傳來,搞得多爾袞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興奮過了,還是淮西和他老弟給力,前者拿下了懷遠,斬殺明軍總兵官翁之琪以下五千餘人,現如今清軍的兵鋒已經再次殺到鳳陽了;而多鐸呢,一邊打退了張獻忠的兵鋒,另一邊則大軍再次兵臨洪都城下。

當然了,襄樊的清軍再次殺到贛西深處,多爾袞實際上也沒有太多想法的。

吳汝玠帶領的水師還遠沒有到捲土重來的時候,明軍以黃蜚為將,帶領水師就屯駐在馬當鎮,鄱陽湖那是明軍的地盤,明軍水師頻頻襲擊清軍的後路和糧道,如果贛西的兵馬能輕輕鬆鬆的那些洪都城來,倒也罷了,但這顯然不可能。

馬進忠並非是易於之輩。

所以洪都之戰必然是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那需要海量的後勤物資和暢通的運輸線路,這都是贛西清軍所無法做到的。

所以清軍在贛西的動作,那是標準的小打小鬧,都還沒有多鐸擊退張獻忠兵馬來的意義重大。

但是,在淮西,清軍逼近鳳陽,在贛西,清軍逼近洪都,乍然一看還是挺唬人的。

尤其是在李自成於湘南的優勢越來越大的情況下。

本來因為奢安之亂和沙普之亂,明廷在雲貴兩省的統治秩序就已經岌岌可危,結合張獻忠的入川之行,明廷於西南三省的統治就徹底的分崩離析了。

在這種情況下,桂西都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湘南局勢危機,明廷要調動桂西的土兵前往湘南支援,都久久無功。

那幾乎都可以預料,如果李自成成功的從湘南的南端殺入桂西了,恐怕很短時間內就能捲起一陣狂風巨浪。

而且從桂西往粵東打,似乎也一樣沒什麼阻礙。

明軍在嶺南之地的兵力早就成為字面上的數字,半分真實都沒有了。

所以現在金陵的崇禎皇帝,絕對的是焦頭爛額一片。

明明是在看著韃清的好戲呢,怎麼一轉眼就變成吃自己的瓜啦?

雖然心中的那點陰暗勾當並沒能在齊魯達成,還把朱以海折了進去,但崇禎帝敢保證,朱以海本身肯定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而至於一萬多滋陽軍,這在崇禎帝心中的份量也就那樣。

不是他的嫡系部隊,崇禎帝就不會有什麼心疼。

現在齊魯之戰都要快打兩個月了,清軍敗局已定,但無疑齊魯的戰事會像一巨大的吸鐵石,狠狠的將韃清的滿漢蒙兵馬吸引過去。

崇禎帝也不是白痴,金陵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也不是白給,很快就確定了贛西的攻勢最沒威脅,可淮西清軍的攻勢卻就難說了。

這還要看淮西局勢後續的發展如何。

但甭管怎麼說,在安慶、廬州休養生息了好一陣子的高傑部,是必須入場了。

崇禎帝在調動金陵的京營去增援鳳陽和調動高傑的人馬去增援鳳陽,兩種辦法中,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前者。

但是,金陵君臣處理外淮西與贛西的緊急軍情後,看著高鬥樞、何騰蛟的奏摺卻就一籌莫展了。

李自成的威脅才是真要命啊。

湘南告急,桂西告急,粵東也可能告急……

那桂西之地於金陵只是一雞肋,然粵東卻不一樣了。年年還是能向金陵送上不少錢糧的。

但是要崇禎帝現在就撒出去寶貴的金陵京營去抵擋李自成,這不就又是走從前的老路了麼?

“陛下,臣有一計可解此難。”沉寂了許久的沈廷揚出現在了崇禎帝面前。

“沈卿只管說來。”

崇禎帝對沈廷揚是很有意見的,別看他一度把沈廷揚當恩人,但很快就又拋開了。只因為沈廷揚把自己的堂弟和兒子都打包送去了秦朗那裡,這在崇禎帝眼中可就是背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