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軍與我八旗健兒多次對壘,槍炮犀利,戰意高昂,無論我軍是以騎兵衝鋒還是以步勇盾車上前,皆巍然不動,無有絲毫懼怕。且其部火器精良,射程威力數量皆強於我軍,又有手雷助陣,實若一隻鐵刺蝟,招惹不得。”

“較之昔日渾河之浙兵,有過之而無不及。”

“是以我以為,如沒有火炮優勢,再有數倍於己之優勢精銳兵力,與秦兵廝殺,實無勝算!”

濟爾哈朗是輔政大臣,名義上說是清廷中僅次多爾袞的二號人物。同時作為一‘罪臣’之子,能安安穩穩的長大還能順順當當的走到今天這一地步,濟爾哈朗的生存智慧顯然是被點滿了的。

他一邊堅定不動搖的支援順治,另一邊又對多爾袞無條件的順從,可卻堅決與之不黨。

就比如現在他這一些話全都是多爾袞交給他的。

多爾袞沉思良久,濟爾哈朗看著多爾袞的表演佩服的豎起一大拇指,著實好演技。

“七哥,你是宗室老人,久歷戰陣,依你之見,該如何應對秦軍戰陣?”

阿巴泰對多爾袞還是很有好感的。

他給多爾袞賣了那麼多年的老命,出生入死,也只是得了一饒餘貝勒的爵,但多爾袞一當家,他就立馬是郡王了。這可算是了了阿巴泰的一心病了。

同時他家老三博洛深得多爾袞的賞識,老四嶽樂也眼看要露出頭了,阿巴泰當然是心向多爾袞了。在這次大會開啟前,多爾袞與他曾經私下裡交談甚久,對於多爾袞的想法阿巴泰從感情上很難全面贊同,然而理智又讓他不得不認可之。

所以阿巴泰最終還是順服了。

“攝政王,依我之見,秦朗兵卒驍勇不輸我軍,槍炮又犀利非常,除了騎兵還有匱缺,別無缺點。然其部又善槍炮配合,步軍行進嚴禁,使得我騎軍之長無從發揮,要擊敗其軍,非要以火器制火器,以火炮製火炮不可。”

“火器?”

“對,火器。以同樣犀利的火槍火炮轟開其軍陣,一如當年渾河之戰時一般,如此方有勝算!”

多爾袞繼續眯起了眼睛,一副要細細思考的樣子。

可底下的八旗宿將們卻已經沸騰了。

因為他們聽出了阿巴泰的意思,那是在建議八旗軍士習練火器啊,這不是扯淡麼?

多爾袞還在沉吟,鑲白旗固山額真圖爾格首先就道:“攝政王、繞餘郡王,騎射乃我韃清立國之根本,兒郎們從小習練弓馬,倘若讓他們改習火器,這是本末倒置啊。”

八旗以騎射為根本,這可不是康麻子和乾小四言語的話,那是皇太極在位時就多番強調的話。

對於圖爾格這樣的皇太極鐵桿忠臣來說,阿巴泰的這話就是大逆不道。

正黃旗固山額真覺羅塞勒也道:“圖爾格老將軍所言極是。我八旗健兒征戰沙場數十年,所向披靡,所遇明軍無不喪膽而逃,雖然今日遭遇大挫,卻也是八王大意,陷入了秦賊之圈套而不自知。這才使得數萬健兒命喪江南。縱觀往日我韃清與秦軍之戰,只差火炮不足也,不能敲開秦軍之防,是以我朝只需加強烏真超哈之火炮便足矣。”

接著諸旗大臣們紛紛進言,都是反對讓八旗軍兵改習火器。

但多爾袞腦子多聰明,他當然知道反對聲會很大,早就埋好了伏子。

鑲藍旗的固山額真屯齊是多爾袞的鐵桿,冷冷的看了一眼反對派們,不屑的哼了一聲。一群只知道反對的貨色,就沒見一個拍胸脯打包票下次自己領兵懟上秦軍,並一定會戰而勝之的。

“稟攝政王,奴才以為七王所言極是。昔日先帝言騎射為我八旗之根本時候,天下何嘗有秦朗其人?只因為我八旗依仗騎射,屢屢大敗明軍,威震中原,故先帝方以騎射為我八旗之根本也。”所以,所謂的八旗根本,是先贏了明軍,所以才是根本,而不是成了根本之後再去大勝明軍。

這個邏輯關係可千萬不要弄錯了。

“如今秦軍犀利,屢屢挫敗我軍,且兵力膨脹迅速,去歲徐州之戰時秦朗尚且只能出兵萬人,徐州且在海州之側也。而今日時,江南與海州相隔千里,其已可動員三萬精銳,更有部分軍兵扼守魯南滋陽,膠東登萊,整體視之,秦朗陸勇已不下四萬,再加水師,這已是五萬水陸精銳也。如此長久以往,其軍勢擴至十萬二十萬人,還很長遠嗎?

屆時我韃清還如何抵擋的住秦朗之槍炮?

諸位,此一時彼一時也。”

屯齊這話是越說底氣越充足,他就是被多爾袞給說服的,所以才領到了眼下這個差事。

是真心覺得八旗應該重視槍炮,比現在的‘重視’程度遠遠要高的重視槍炮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