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旺很無奈的南下了。

他認為襄陽乃天下堅城,而七萬餘大順軍兩年前西據襄陽,南抗左良玉,荊襄始終不失。地方鄉紳在程良籌、夏萬亨的五旗兵被破後,更是徹底鎮平,再無敢有反抗者。

且其部兩年來屢戰鄖沔間,各城池皆完善牢固的很,襄陽本身更是天下堅城。

如此條件下,大順實在是可以據擁荊北,而再攻略武昌等地的。

可惜李闖王他不願意待在這兒啊,人家想要的是順流東下,一舉殺到金陵去。

白旺苦勸良久也勸不住李自成。

算上老李從關中帶出來的十幾萬人,再加上荊襄的七萬餘白旺、袁宗第軍,闖營二十多萬兵,其中白旺、袁宗第部更有不少是生力軍,清軍如果敢接著追擊,那李自成傾力反擊,未嘗不能一戰打蒙了追來的韃子。

那可是二十多萬人呢。

可老李就是看不上荊北啊。

他的目標非常明確,殺奔武昌,然後沿江東西啊,一路車翻左良玉的三十六營,再奪一回崇禎的老巢。

這就需要用到很多很多的船隻,畢竟他手下大軍連同家眷數量直線暴漲到小五十萬呢。

白旺沒有辦法,只能領命先行出兵南下,驅趕盤踞在隨州漢陽一帶的左良玉軍。

為渡江南下做著準備。

這樣一來壓力可就全來到了左良玉的身上。

他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避開鋒芒退到九江贛西去,另一個就是在武昌與李自成實打實的戰上一場。

這個時空的左良玉可沒有騎兵清君側的藉口。

“左良玉退了?”

秦朗的目光時刻不停的投注在湖廣,但凡有個風吹草動,就會立馬傳回鬱洲山島。雖然很耗費人力財力,可秦朗有錢啊。

“左軍已經退避九江。”秦安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不是因為他早早篤定左良玉膽怯,而是因為左良玉的病實在有點重,偏偏他兒子左夢庚又不是什麼有威望的人。左良玉但凡心中存下了一絲安全起見,他就不敢豁出去與李自成拼個你死我活。

何況早在左軍大肆圍攻荊襄的時候,老回回馬守應部已經再次穿過鄂北,跑去湘南了,雖然老回回與李自成很不對付,老李殺了羅汝才和賀一龍後,馬守應就徹底與李自成分道揚鑣了。可惜老馬已經死了一年了,馬守應軍之前就已經在荊北給白旺當過一陣兒肉盾,很難說關鍵時候馬守應餘部會不會響應李自成的招呼,從背後捅左軍刀子。

沒有了左軍的壓制,只憑著偏沅巡撫何騰蛟和湖廣巡撫高鬥樞的實力,那可是一點都奈何不了馬守應餘部的。

因為左良玉根本就不給何騰蛟、高鬥樞發展軍力的機會麼。

這倆人現在就是有名無實的空架子,根本沒啥實力。

怎麼擋得住上十萬的馬守應部?

老回回病逝後,二十萬眾的馬守應部實力已經削弱了很多,但十幾萬人裡依舊能有上萬精銳,三四萬兵馬。也就是沒有了領袖之後,整個集團都失去了方向,攻擊性爆減,要不然他們發起威來左良玉也要慎重以待!

所以左良玉從自身的利益角度出發,讓出武昌,退避九江,那還真沒啥稀罕的。

他這是騰出地方給李自成和阿濟格自由開片呢。

“金陵又有什麼新反應?”秦朗又問。

“朝堂上依舊是吵的一團糟。”秦安呲牙一笑,對於金陵朝堂上的很多官兒,包括最上頭的那位,他可都不怎麼看的順眼。

金陵朝堂自從左軍兵馬打江北撤回武昌後就爆炸了。

雖然左良玉跟東林黨的交情很好,可這事兒辦的讓東林黨都張不開口為左良玉說話。然後馬士英一黨就對著左良玉猛烈抨擊了起來。

鳳陽守住了,馬士英卸任鳳陽總督位置,被崇禎招入朝中為官,現在已經是徹底站穩腳跟了,甚至還被崇禎帝有意無意的扶持了幾把後勢頭立馬就高漲起了。

雖然還蓋不過聲勢強大的東林黨,可那也是一方不可忽視的力量。

並且因為是閹黨餘孽,馬士英與東林黨是很不共戴天的,雙方本就斗的跟烏眼雞一樣,現在東林黨方面出現了紕漏,馬士英會放過才怪。

尤其是左良玉再度從武昌退避九江後,那就徹底洗不清了。

但左良玉是被罵慘了,可一個新的問題又重新出現了——這種情況下,金陵似乎完全沒有手段去奈何左良玉啊,也不能把之怎麼樣。

因為金陵小朝廷還需要左良玉為之效力,為之守住贛西的。

所以金陵沒辦法對左良玉喊打喊殺啊?

但要是真什麼都不做,金陵的威嚴可就完全掃地了,還給接下的戰事起了一個很不好的開頭。

所以要怎麼‘懲治’左良玉的不戰而退,就成為了金陵接下來的商討中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