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軒一步步走在沒過腳脖的積雪裡,老遠就看見了風雪中等著自己的老父親。

“爹!”

李軒叫了一聲。

他手中提著三包藥材,還有幾斤大米一隻雞和一大兜粗糧。

這年月裡,哪怕是臨近魚米之鄉的臺莊,糧價也是非一般的昂貴,而肉類和藥材就更別說了。

只是他身上的這些東西就花去了他們僅有的大部分銀錢。

李猛臉上掛著高興的笑,少爺病情大是好轉,精神頭明顯比此前好了很多,這要再吃幾副藥,喝兩碗肉湯,怕就能起身上路了。

“爹,有啥喜事了麼?”

李軒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父親的高興勁。

“少爺睡了一覺,醒來精神大好。你爹我也獵了一隻兔子。”

李猛說起事來嘴巴都要合不攏了。

“這可真是大喜啊。”

李軒高興叫道。

只要秦朗身子骨好了,他們就能繼續往南去了,到了淮安、揚州這等好地界,那就不用愁了。

不說秦管家他們,就只憑自己父子,也能養活的了秦朗啊。

待韃子退去了,再回臨清,有秦家五千畝田在,有秦朗在,那就有秦家在!

“臺莊現在是什麼情況?”

山神廟裡,李軒剛坐下來喝了幾口薑湯,秦德就急問道。

“陳艾山已經回邳州了,據說小袁營的大部都去了海州,所以姓陳的就回去了。臺莊閘口也已放開,大批的難民流民正紛紛向南湧。”

陳艾山就是邳州州官,之所以從邳州狼狽的逃到臺莊,那就是因為小袁營義兵過境。他是被小袁營的兵峰趕出邳州城的。

拉著幾百號明軍民壯混雜的殘兵敗將逃到了臺莊。

非是小袁營無意北上齊魯,陳艾山怕是連臺莊都不敢呆。

但就是這麼個被小袁營嚇破了膽的孫子,來到臺莊後卻充起大爺來了。

‘卡’著臺莊不叫北邊的難民流民過,說是怕流民加入小袁營。

淨扯淡!

臺莊可不是兗南通往蘇北的唯一通道,往兩旁繞個道兒也能向南,這裡僅是官道所在,旁著一條運河的。但陳艾山把這裡一卡,雖不能真的封路,可也跟堵住了三岔路口一樣,‘交通’立馬擁堵了。

大量的流民難民擁擠在臺莊,雖然不住的在往周邊分流,但也不停的有新到的難民流民補充,以至於臺莊外頭難民流民的數量是持續爆棚。

而如秦家這等南下的富戶、商賈、官宦人家,卻可以揮舞著銀子和麵子,舒坦的住進莊內。

不管是客棧還是尋常民宿,沒什麼是銀子解決不了的。

陳艾山關閉臺莊的藉口是怕流民去邳州投小袁營。可實質上他的所有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富戶、商賈身上。

官宦人家,世家大族,包括一些功名在身的讀書人,他都是抬一手,輕輕放過的。

得罪不起,也無暇去招惹。

丟了州城,他這州官兒按道理是要問罪的,即便現如今的淮南淮北諸地都亂成了一鍋粥,金陵淮安城內的大佬們也無心料理他這個小蝦米,但韃子再猖獗也總有退去的時候,到時候要被秋後算賬了怎麼辦?

所以官宦人家,世家大族,功名在身的讀書人,他全不想得罪分毫。

只是南逃的普通富戶商賈,就以及足夠他吃個肚兒圓了。

每家每戶都刮下一些,陳艾山可就發大了。